林夙倒也来得及想为什么这人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对她的突然和体贴感谢之至。
于是,他抬起头来,开口道谢说,“那就多谢你了,你能不能扶我去……”
“嗯?去哪儿?”女人的声音仍旧柔和,甚至还对他笑了笑。
林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落入冰窟的寒意,他半张着嘴,几乎是在视线触及女人的脸时瞬间失声!
只见这张脸近在咫尺,肤甚白,貌且美,黑发柔顺地披在身后。
可她笑的时候,嘴角却直接咧到了耳根!
暴露在外的牙齿似是被硬生生敲掉,又被劣质胶水粘合起来一般,整个泛着黄黑之色,在血红的牙龈映衬之下,极具冲击力!
然后她眨了眨眼,林夙觉得自己手上似乎接住了什么东西。
湿哒哒的,冰凉,又黏糊。
还不等他僵着脖子低头去看,就见面前的女人叹了口气,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这新装上的眼珠子还不太适应,刚想抛个媚眼就掉到你身上了。不过你一个大活人,居然能接得住我们那儿出品的东西,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林夙呆若木鸡,置若罔闻,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眼眶黑洞洞的女人,亲手从自己的手里拿过她的眼珠子,装了回去。
就是安装的动作不是很娴熟,把瞳孔那一面装到了后头,留在林夙视线里的是血糊淋剌的另一面。
她好不容易才调试好自己的眼球,抱歉地冲着林夙笑了笑,继续说道,“……不愧是鬼王身边的男人。”
反正她这句话到底说的是什么,林夙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毕竟人在极度恐惧和震惊的情况下,会变成完全僵直和真空的状态。
“对了,你刚刚话还没说完呢,你到底要我扶你去哪儿?你要是实在不舒服,我背着你也成。”
这位小姐倒是很热情,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把林夙往身上背,力气还挺大。
而林夙被她一晃,也被迫从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挣扎了出来。
此时他苍白的脸上满是菜色,胃里的东西在这一连串的感官刺激下,早就堵到了喉咙口。他摆了摆手,试图摆脱她拉扯自己的手,却发现居然掰扯不掉。
但他的忍耐度已经到了临界点,这种生理性的反应来势汹汹。
于是,他也管不了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了,撑着桌子弯腰低头,下一秒就几乎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于是,变脸色的换成了对方。
这位黑长直小姐躲闪不急,愣愣地看着自己漂亮的高跟鞋上满是秽物——笑是笑不出来了。
她看着呕声不断的林夙,幽幽说道,“你知道吗,这样真的很没有礼貌。”
很想哭。
如果不是怕眼珠子再掉出来,她就已经哭了。
她实际也是西南地府所属,跟周蝉一样在鬼政局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