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娇心弦紧绷。
她瞧着面前这个完全不提虞望枝、不提林鹤吟,不关怀她身子,只端给她一碗避子汤的林大夫人,心里升腾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这和她设想的不大一样。
在她昏迷的时候,似乎已经生出了些许不好的事情——她这人生了一颗玲珑心,一点小事她脑袋能转八百圈,更何况林大夫人态度变化这么大,她自然会察觉到不对。
她微微向后退了些,推脱道:“承林大夫人厚爱,只是玉娇身子弱,有颇多忌讳,每每用药,都得专门调过药单后才能饮用,这碗汤药的心意,玉娇收了,但这汤药,玉娇怕是——”
柳玉娇的话还没有说完,在这厢房之中,端着药碗的林大夫人突然发了疯一样将手中的药碗狠狠地砸向了柳玉娇的脸!
滚热的汤药在柳玉娇的面上炸开,柳玉娇惊呼一声,向后一跌,差点坐在地上,幸而堪堪抓住了床帐,稳住了她的步伐。
她顶着满脸、满身的药汁,被烫的惊慌的望向林大夫人,结果迎头便接了一连串的骂!
“混账!你这个下烂蹄子养出来的下贱货色!”
林大夫人强行压抑着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了,谁都拦不住她,她像是只被戏耍的团团转的猴子,在原地暴怒、跳脚、撕心裂肺的对着柳玉娇破口大骂道:“你根本就不敢喝,你不敢喝!因你早就有了身孕!你是个什么柳家嫡女?你是个什么大家闺秀!”
林大夫人一边骂,一边在这房间里团团转,将椅子推倒,将茶盏摔碎,癫狂的在怒吼。
“你那肚子,早都有两个月身孕了,不知和谁滚到了一起,得来了个野种,竟要扔到我儿的头上!你这亏了心的骚浪货,可知道良心二字怎么写!”
“若非是大夫给你把脉把出来不对劲,现下我们竟还被你蒙在鼓里呢!柳家竟派你这样的人出来与我家成亲,当真是心肝脾胃肾都坏烂了!呕出一口臭蛆来,惹得人想吐!”
林大夫人的声音撕心裂肺的炸响在整个厢房间,也骂的柳玉娇一阵清明。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林大夫人态度变化这般大了,原是她昏迷时候给她请了大夫,查了她的身子。
她这身子,又如何经得住查呢?两月身孕,只要稍微懂一点医术的,都能把出脉来。
她竟然栽在这一处上!这一个多月来的苦心经营,全都化成了这烫苦的汤药,糊了她满脸!
原来如此。
她用尚还是干净的水袖擦过面颊,那双一贯含着委屈、羞怯的杏眼此时已经凉下来了,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的瞧着林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