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静秋院时,心底里也是暗叹一声。
他分明知道此时应该去看柳玉娇,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先来找虞望枝,明明柳玉娇处处顺遂,但他却偏只惦记忤逆他的虞望枝——情爱这二字,是藏不住的。
他除了不能给虞望枝一个名分,其余的,他都给了虞望枝了,谁瞧见了,不要为他叹一声气呢?
偏生虞望枝不知足。
希望虞望枝能懂他的苦心。
林府是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虽说比不得京城假山游廊雕梁画栋,但也算屋檐齐整地缝平洁,只是没有其他的冬景可看,这里太冷,活不下梅花,梅花只能养在室内。
这漠北里,只有连绵强韧的雾松能活下来,郁郁葱葱,绿了满山,也绿了林府。
从林府门口走到静秋院,大概要走一刻钟多一些,等到他走到静秋院时,正瞧见静秋院里亮了一盏灯。
一想到要见到虞望枝,林鹤吟心头都热乎乎的烧起来。
这几日没瞧见虞望枝,他心头都是焦的,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等到了门口时,他的步伐更快了些,等到了门前,才复而慢下来。
在门口守着的小厮赶忙向屋内喊道:“虞姑娘,大少爷来了!”
林鹤吟正在静秋院的院门前站定,压下了心底里萌动的思念,摆足了架势,冷着脸瞧着那门。
门也是普通的门,但是因为有了虞望枝,在林鹤吟的眼中便显得格外不同。
门内的虞望枝正推门而出,迎着月华从门内走出来。
因着虞望枝服了软,所以屋内的炭火吃食、穿衣用度又重新供起来了,虞望枝洗漱过,换了一身新做的对交领浮光锦雪色缠枝点梅裙,月光落在锦绣衣裙上,荡漾出些许流动的水光来,熠熠生辉,发鬓还半干着,未曾盘起,只斜斜插了一根朴素的木簪,面上未曾妆点,露出一张皎皎若明月的面容来。
她的眉细长而弯,眸若星璀,琼鼻红唇,眼是水波横,媚如千丝起。
有些人生下来,便是独得三分月光的,她站在这儿,四周便全都成了昏暗暗、黑糊糊的一团,唯有她,周身都散发着泠泠的晕光。
瞧见林鹤吟来了,虞望枝面上浮起了三分恰到好处的惊喜与娇羞,快步走上来,素手轻抬行了一个莲花礼,水袖于半空中转出翩若游龙的弧度,复而随着虞望枝行礼的动作缓缓落下,星辉摇晃间,妙影婆娑。
“小女见过林大人。”虞望枝素净白瓷般的脸蛋低垂着,不管是行礼的姿态还是她说话的模样,无一不柔顺。
这叫林鹤吟都有些惊叹了,要知道,以前的虞望枝是从不向他行礼的,不管什么时候见了他,都只会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撞进他怀里,或扯着他手腕叽叽喳喳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