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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鸢大惊失色,“公主!”

谢柔嘉再次睁开眼睛时,已回到自己的房中。

守在一旁的文鸢见她醒来,忙道:“公主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谢柔嘉道:“去把两幅画拿过来。”

文鸢连忙去拿。

片刻的功夫去而复返,将其中一幅画在她面前展开。

谢柔嘉伸出指尖摩挲着画像上头的男人,想了许久,经消失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出来。

那串手串,是她送的。

那一回她生辰,她与卫昭在一十分别致的小酒馆吃酒。

吃到一半,卫昭被人叫了去,迷迷糊糊地她好似瞧见裴季泽,还当自己做了梦。

谢柔嘉捧着那串紫红色手串跪坐在地板上,抬起盈满泪水的眼望向文鸢,哭道:“我在朔方等了他两年,恨了他两年,可他明明来过朔方,却不肯告诉我,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他到最后,宁愿死,宁愿和离,都不肯同我说一句实话。文鸢,他就这样丢下我走了,你知晓我心里多恨他吗?我绝不会去他的坟前看他,我也绝不会祭奠他,我将来死后,更加不会同他葬在一处!”

这天夜里,谢柔嘉抱着那两张画哭得撕心裂肺。

翌日晌午她入宫去见了天子。

自上次行宫事变后,正当盛年的天子像是一夜之间老去,两鬓半百。

他见到她很是高兴,忙邀请她对弈。

谢柔嘉并未上前,而是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她想起自己幼年时,妄图在他这里得到一丝温情,不知为之付出多少努力,可得到的永远是一脸嫌恶的斥责。

她一直在想,一定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他才这样讨厌她,想了很多年都未能想通这个问题。

后来她与裴季泽成婚,他竟突然对她转换态度。

她既忐忑又高兴,以为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好,原本不过是裴季泽替她洗清了自己作为野种的嫌疑而已。

她一想到幼年的自己,是如此卑微地讨好着眼前卑劣的男人的那一点儿可怜的亲情,就忍不住想要作呕。

就为了那么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父爱,她亲手葬送了这个世上最爱自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