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和周英杰又变得一高一低,一个高高在上,藐视一切,另一个趴在雪地间,卑微到尘埃。
“跟个小姑娘似的,一碰就倒。”周英朗嫌弃地瞧着他,从屁股兜掏出一颗烟咬在嘴边,“丁师长也算是一代枭雄,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弱柳扶风的儿子,丢不丢人。”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踩脏泥水的尖头皮鞋,然后抬起脚,毫不客气地踢了一脚丁溪的小腿,问道:“你刚才跟谁打电话呢?”
提到那通电话,心如死灰的丁溪终于有了反应。
高中三年,他早已经习惯周英杰对他的各种欺辱,甚至已经有百毒不侵、逆来顺受的趋势,因为他知道,在和平门大院,他才是罪人,无论向谁求救,都不会得到半点怜悯和同情,索性也就受着。
但周英杰提到那通电话,那是他和简彧的通话,那是他刚刚得到,正想紧紧握住的未来,不容亵渎。
丁溪没抬眼,说出今天第一句话:“房地产中介。”
“操。”周英杰正在点烟,听到他的回答,笑得打火机都拿不稳,抖了半天才把烟头染成橙红,他吐出一口白烟,“你他妈骗鬼呢,跟房地产中介能聊得这么开心?”
丁溪不再说话了,反正,他不会让周英杰知道简彧的存在。
他的人生就剩下这么点快乐,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绝对。
刚刚初中毕业的时候,周英杰不过是脾气急了点,性子爆了些,总体上来说还是个看眼睛就能看穿心思的少年,这些年却大不相同,他的脾气秉性变得古怪,笑起来眼睛耷拉成三角,阴恻恻的,经常上一秒还哈哈大笑,下一秒就表情发狠,照着要害处便动手。
现在便是如此,周英杰突然收住所有笑容,一张脸冷得发黑,他抬起脚,更狠得一脚踹在丁溪小腹上,随后蹲下身,死死掐住丁溪的脖子,逼迫他仰起脸和自己对视。
丁溪早已放弃挣扎,周英杰从小力气就大,在和平门孩子堆里打遍天下无敌手,收拾他就跟收拾个小鸡仔子一样轻松。
他憋着一口气,呼吸不畅,看向周英杰的眸子中尽是恐惧,这样的场面他再熟悉不过,那样被屈辱地扼住呼吸,强迫对视,这样的场景三年来天天都会发生。
“谎话连篇。”周英杰嫌恶地扫视他的脸,“你跟三年前一样,满嘴谎话章口就来,丁溪,你到底跟谁学的这幅讨人厌的贱样。”
丁溪哑着嗓子,哪怕只能从肺部挤出一点微弱的气息,却再一次倔强地强调:“三年前的事情谁都没有亲眼看到,你凭什么都算成我一个人的错!”
“因!为!我!哥!不是!gay!”周英杰面目狰狞,加重手上的力道。
丁溪被他掐得翻白眼,直到快要窒息前一刻,周英杰才刚好松开手,将他丢在一旁。
这种分寸周英杰向来掌握的很好,永远能在折磨丁溪到极点的同时,又不惹出更大的祸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