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为你一人下厨。”
短短一句话,却将刚刚谢南星在外面看到的那副画面完全解释了过去。
男人端坐在座椅上,轻描淡写瞄了一眼桌上熟悉的猪肝三明治,然后故意掠过它从旁边的资料夹里抽出了一份资料拿在手中查看,冷静自持淡淡说,“这么好的厨艺岂不是浪费了。”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谢南星在表扬陆调,可往细里听,里面夹杂的醋意却足够染酸周围的空气。
陆调轻轻吸了一口气,指尖挠了挠脑袋说,看上去不胜惋惜,“嘶……谢队说得对啊。”
“……”刚才消散的醋意,这下瞬间转变成了一股莫名的窝火,谢南星抓起桌上的三明治就扔进了陆调的怀里。男人一向冷峻不染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硬笑,凝霜含雪的眉眼却将谢南星真实的情绪暴露了个边,他语气稍显生硬,“那还不赶紧拿出去给你的师兄师姐们尝尝你的真实厨艺。”
陆调接住三明治佯作打量,惋惜地啧啧了几声,“哎,我也想啊。可是现在……可能就算我求着他们吃,他们怕是也不会吃了。”
谢南星握着资料夹,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后仰在椅背上冷笑了一声,“那倒不会。我看小王和她那个师父就非常乐意。”
听到这里,陆调眉毛挑了一下,紧接着双手撑在办公桌蓦地凑近谢南星,强势的气息接连笼罩而下,青年嘴角染着打趣和挑弄,“吃醋啦?”
男人摇晃的脚尖略微挺了半秒,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继续小幅度摇摆,他将手中的资料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直起上半身抬手拧住陆调的耳朵,将人往跟前一带。
谢南星用那双瑞凤眸细细描摹着眼前的小屁孩,用一种长辈训斥晚辈的语气说,“小兔崽子你给我听好。我大了你十岁,走出去跟别人说我是你爹指不定都有人信。所以别再跟我耍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你们年轻人那套吃醋什么的我不会,更不乐意吃你这个小屁孩的醋。”
陆调抿着嘴角任由眼前这个嘴硬的男人巴拉巴拉地说,他也就左耳进右耳出,待谢南星讲了一大堆伦理问题后,他才用指头挠了挠耳朵甚是不赞同地说,“可是南星叔叔莫不是忘了,我已经十九岁了。”
谢南星不明白陆调的意思,“……”
“十九岁。”陆调抓着谢南星的手,从耳朵上拿下来放在掌中拍了拍,用一种晚辈开导患有保守思想的长辈的语气说,“成年了。成年人该做的能做的,我俩也做了十之八|九了。”
“你——”谢南星气得不想再说什么了,干脆直接让这个小兔崽滚回办公位上。
陆调轻轻笑了两声,临走前将手里的三明治整理好包装袋非常完整地放在谢南星身前,哄小孩子一样,“好啦,别置气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说只给你一个人下厨就只给你一个人下厨。我陆调大男子汉说到做到。”
说完又像上次那样做起了发誓了手势。
谢南星目光扫过桌上的三明治落在陆调身上时,小兔崽子刚好收回一根手指头,用仅剩的两根手指头朝他弯了弯,一副小孩玩闹的模样。
真是撞了鬼了,谢南星纳闷得不行,这气怎么就是生不起来。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三明治打开包装袋,咬了一口,然后朝还杵在办公桌前的陆调冷斥一声,“还杵这儿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收到!”陆调立马挺直了腰身,乖巧转身。
谢南星抬起眼帘,望着办公室灯光下修饰出的小兔崽子的挺拔背影,忽然觉得修长的墨黑制服裹着的青年高大颀长的身躯好像又长高了不少,举手投足间游曳着一股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稳重和……温柔。
“催情素的毒素攻击的是你的心脏神经,跟你的情愫变化有直接关系。”
“南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博士的话语莫名其妙就闪现在了耳中,谢南星的心蓦地惊了一跳。
怎么能这样?
怎么可能这样?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人产生情愫上的变化,一定是体内的催情素发生了变异!毕竟外面的精神污染者都有变异的现象呢,博士这个人还真是打胡乱说,乱说。
谢南星觉得这事还真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得找个时间跟博士解释清楚,他真没谈恋爱,顺便再问问催情素变异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几。
想到这里,谢南星又朝角落的陆调瞄了一眼。青年做事非常认真,尤其是拿笔写材料的姿势,臂膀微弯,胸背挺直如松,胸|前的领带一丝不苟地竖在制服内,活生生一个斯文精致有涵养的十佳青年。
这个模样真的很难让谢南星将眼前的陆调和刚认识那会的小痞子联系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脑海里忽然又闪过一副画面,那是他第一次去赛博学院当讲师的时候,他站在万人讲台上,看见三好学生座位席的陆调也是校服规矩地穿在身上,可是……谢南星又看了一眼陆调的右耳和左手无名指。
虽然办公室内的光线有限,但是谢南星的义眼有自动聚焦放大的功能,青年的耳垂逐渐清晰,白皙的肌肤上有一个细小的圆孔,那是追踪器耳钉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