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的惩罚给他带来的是身体的缩小和严重性失血的重伤,如果是原本的身体倒没什么,可这种惩罚如果放在一个七岁孩童身上就难熬了很多,即使用钉子暂时止住了血,身上五六个已经伤到内脏的窟窿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都在提示着他这具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了。

到了这种极端情况时,揍敌客家那苛刻到残忍训练的好处便完全展示出来了。

就算如此身体状况非常不利,伊路米也依旧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和基本行动能力,甚至只要给他休息一晚的时间,哪怕只有七岁的身体素质,自身超强的恢复能力也能将身体调整到较好的状态。

幼小的黑发杀手拖着过大的衣服走在无人的街巷中,这座城市在来之前他就看过地图,整座城市的每一条线路都像打印般清楚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市区中心的边缘区域有一片待拆的老城区,巷子复杂且无监控,里头几乎已经空了,只有偶尔几户人家还在。这种地方很适合躲藏,按伊路米的潜藏技术,即使警方的人就在他一米外,也绝对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但有制约在还是被动了很多,他现在身体缩小没有衣服,伤口也没法处理,一个满身是血七岁的孩童出现在街面上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哪怕易容了也没有意义。

而他又不能杀普通人,这种情况下再失去念肯定是最为不妥的选择。

当然,伊路米还有好多种方式能立刻离开这里,之所以最后选择躲藏而不是离开只是为了那个单方面的约定。

今天到了电话中他通知对方来找他的时间,在零点到来前伊路米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雨滴越来越大,伊路米靠在街巷深处的角落里听着外头警车呼啸而过的声音,那双漆黑到不见底的眼中看不出一点情绪。他现在进入了“绝”的状态,连呼吸都杳不可闻。

身上的血迹被简单地清理过,但因为雨水难免又滑落在地面上,形成了几个小小的红色水坑。

他的身体冷得像冰,所有储存的能量都在修复着这具破损的幼小身体。

一国至宝安妮斯之心被他握在手中,他拿起来看了看,在这么暗的光线下,这块宝石依旧璀璨夺目,迷人至极。

但伊路米对珠宝没什么兴趣,会去偷是因为委托,只不过这次委托却是他故意选择的。

库洛洛真的想要躲起来的话,没人能够找到他,他只能用这种自损一千的方式把库洛洛给逼出来,而对方会不会如他所愿,这答案就连伊路米自己都不知道。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是第一次。

幻影旅团的团长从不会对失去兴趣的事物多做停留,只要库洛洛决然想走,那便谁都找不到他的痕迹。

黑发杀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用舌尖舔掉,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受伤对于他来讲是家常便饭,也是训练的一环,疼痛从不会对他造成任何负面情绪或者抵触,但库洛洛会。

那个人能轻而易举地调动他的喜怒,完全出乎意料。

这对杀手来说本该是禁忌,是触碰到死穴的命门。

漆黑的夜空看不到一点繁星,雨滴却不断砸落在地面上,老城区只要没有外面的警车声响,安静得就像个鬼城。

看不见的压抑和黑气笼罩着黑发杀手小小的身体,库洛洛这种随性的作风对他而言已经到了忍受的极限,他需要对方做个选择,为他自己做个选择。

上次那通电话是他给库洛洛的最后通牒,如果库洛洛这次会来找他,那么他就暂时把对方消失两个多月的事当作没发生过。

但如果没有来,还继续躲着他的话,他就要遵循内心里最直接的想法——用尽一切手段杀光旅团,再把库洛洛关起来。

旅团是那个人的归所,是他生命的延伸,他会如此有恃无恐,在除了对自身能力的肯定外,旅团的存在也占了很大部分的原因。

那些蜘蛛们都是障碍,只要有他们在,库洛洛就不会彻底地属于他。

但反过来说,只要没了旅团,库洛洛不就只剩下他了吗?

阴暗又暴戾的念头充斥着脑海,有那么一刻伊路米甚至无法压抑自身的杀气。先前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完全是出于制约合作的融洽,以及库洛洛一直以来都十分配合的态度。再加上想要杀掉旅团所有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需要非常周密的计划和安排。

如果库洛洛能一直维持着先前和他相处的模式,伊路米也能暂时不去考虑太多。

但一切都因为对方一意孤行的离开而变了,库洛洛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库洛洛。

伊路米想着,不由轻轻一笑,脸上流露出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残忍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