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嘉卉盯着李世民略显匆忙的背影,笑着向身边人嘱咐:“晚膳多备些,只怕房公会跟着一道回来。”
两个都是倔强的脾性,不过她家二郎到底还是心软,前脚才怒气冲冲说好了要三个月不理会房玄龄的,如今这才两月便忍不住了。
不过估摸还是因为前几日房府传唤了医工,这叫日日私下偷偷关注着房玄龄的李世民当即就急切了。
更不要提这二人无言的默契了——李世民日日只不言不语地将公文册子送到房府,偏偏房玄龄还就这么日日处理完后又着人送回来,除却一个名头,实则同往日也没什么差别,可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长孙嘉卉思及此笑着摇头,最后还不是二郎先低了头吗?又是何苦担心了两个月,倒是把他自己弄得茶饭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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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府。
房玄龄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眼皮子似有千均之重,心间莫名其妙堵得慌,无言的惶恐弥漫上来,他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睁开了双眸却发觉自己居然到了个眼生的地方——这不是他的府邸。
做梦吗?
可是……房玄龄感受着脚下真实的触感,他攥了攥拳,既然是梦感受又为何会如此清晰?甚至周遭的景致都是那么纤毫毕现。
索性也想不明白,房玄龄愣在原地好半晌这才想着要寻个人问问这是在哪,他得赶紧回长安寻李世民。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思绪刚刚扬起,一个慌慌张张的带着包袱的衣衫褴褛的身影便直直冲他而来。
手中的动作快过脑子,房玄龄一把握住了那人的胳膊。
他居然将人拽停了?他的力气何曾这般大了?
隐约的念头闪过,但此刻的房玄龄没心思去追究琢磨,他对着那人急切开口:“这是何处?敢问距离长安有多远?”
话问出口房玄龄却没有觉得丝毫不对,比如他为何会突兀出现此地,比如他在出现此地前是在做什么,仿佛都不记得了,也仿佛都不重要了,只有此时他问出口的问题才是他最为关心的。
那个人惊恐地抽动着胳膊,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垮着脸冲着房玄龄吼道:“说什么胡话呢,当今世道哪还有什么长安,我们的主上我们的陛下不是已经一把火将长安烧干净了吗?!”
似有一道惊雷劈头盖脸落下,震得房玄龄脑子嗡嗡作响,他听不明白眼前这人说出的话,瞧见那人的嘴巴张张合合,世界像是在一瞬间陷入了静谧,他只能听见自己轻到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烧……干净了?”
可分明,分明他的主公,那个惊才艳艳的少年郎不是已经将这个提议给顶了回去吗?分明他已经智退突厥了不是吗?那长安又怎会……
恍若大梦惊醒,房玄龄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今夕是何年?”
本还满面怒容的人愣了愣,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房玄龄,瞧着人模人样的,奈何居然是个傻的,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