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分明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李世民前倾身子,同他呼吸交缠:“不是你的错,你争取了,可是你还是敌不过你阿耶,对吗?”
像是委屈的孩子遇上了安全的避风港,秦王再也无法忍耐,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李世民的掌心哽咽道:“他是陛下,是天子,是君父,但独独不是我的阿耶了。”
“为什么?人都是会变的吗?”
秦王蹭了蹭李世民的手掌声音中带了些许迷茫:“他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有时候我也会恍惚,我不想成为同他一样的人。”
感受着掌心的濡湿,李世民笑了笑,他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抚过秦王的头顶:“不,你不会变的,我是这么想的,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难受,悲伤,既然已经发生了,既然已经无法拟补,那么就不要回头看了。”
“以权势做甲胄,叫他忌惮你吧。”
“你的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还有跟着你受你庇佑的臣下,回去吧。”
秦王顿了顿,声音闷闷的:“你我不过几面之交,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权势,他不就是沾染了权势才像如今这般吗?”
李世民轻笑:“我知你所求,也知你所想。”
“他们都觉得你愚蠢幼稚,天真单纯,惹怒陛下固执己见,不懂圆滑不畏权贵,怎么看都是一个所谓不通政事的愣头青,可是,这样的你拥有这天底下最最赤城的一颗心,我从来都是知道的。”
“更何况,你不是还有整个秦王府来监督你吗?”
“你从来都没有错。”
“错的是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的朝臣,错的是身份尊贵却刚愎自用的天子。”
“只有足够强大,方能打破所有你所见到的不公。”
“回去吧。”
秦王呼吸一滞,他忽而抿唇而笑,纵使眼角还挂着泪水,但是他依旧轻轻蹭了蹭李世民的肩膀:“我走了,你多保重。”
不过一个恍惚之间,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凌烟阁。
“呦,这么嚣张的脚步声一听就是你了,侯君集,打了胜仗也该多收敛些的,你是不知道朝中弹劾你奏表都快堆满一个案头了。”
杜怀信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向不远处一瞧就嚣张跋扈的身影。
方方入座的高士廉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杜怀信的这张嘴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直白。
侯君集眉梢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