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此刻对着张婕妤失神的李渊:“陛下慎言!”
他的阿娘是世上最最好的阿娘,聪慧机敏又心怀大义,性子坚韧又有野心,怎么能同张婕妤这样的小人做对比?
李世民一面落着泪一面冲李渊讥笑道:“张婕妤夺功臣田地行事肆意,其亲戚又骄恣纵横侵夺犬马,这样的一个妃子可有半点同我阿娘有相像的地方?”
“陛下是糊涂了吗?!”
字字泣血,李世民这话中的悲愤和凄厉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心中一颤,本还热闹的宫宴瞬间无人再说话,便是在正中跳着舞奏着乐的乐者舞着都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最前方的那一对父子身上,心惊地等着李渊的回答。
李渊听着李世民的厉声质问突然从回忆中惊醒,然而大庭广众之下被李世民如此不留情面地点出他那显得虚伪的情谊让李渊很是恼火。
不仅如此,李世民还说什么张婕妤嚣张跋扈,他方才还说张婕妤很像窦氏,李世民是在打他的脸吗?
羞愧感愤怒感以及莫名的心虚感让李渊丧失了理智,他冷笑一声同样起身斥责道:“秦王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朕的后宫如何,朕的张婕妤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张婕妤也算你的长辈,你如今的脾性是越来越暴戾了,众目睽睽之下就敢羞辱你的长辈,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这话里的指责意味太重了,重得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杜怀信坐在后头焦急地看着李世民倔强的背影,他就知道今日张婕妤坐在李渊身侧没有什么好事。
可偏偏听李世民话里的意思是他最敬重的阿娘被羞辱了,李世民这样刚烈的性子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果然就听李世民失望地轻笑一声,而后他疲倦地拿起搁在一旁的大氅:“长辈,张婕妤算我的什么长辈?”
“是啊,陛下想来是早早便忘了我的阿娘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允许让这样的人来羞辱我的阿娘。”
“陛下觉得我脾性暴戾,好,陛下同张婕妤才是一家人,那今日这宫宴我便不奉陪了。”
“陛下就同心爱的张婕妤一道过去吧!”
话落,李世民看也不看李渊一眼,自顾自将大氅披到自己身上大步就往殿外走去。
没想到秦王居然真的说走就要走,所有人都呆住了,眼见李世民就要走出殿内,有离得李渊近的官员反应过来连声道:“陛下……”
然而只是刚刚出口了这两个字,李渊愤怒得浑身发颤,血液上涌让他眼前都有些发黑,他一把拿起身前桌上的酒樽狠狠冲李世民决绝的背影掷去。
酒樽落地摔得四分五裂,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所有人耳内,然而李世民的脚步丝毫未停,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李渊哆嗦着唇:“好,好一个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