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世民这样的性子,等他在长安彻底站稳了脚跟,必定是会再度同他对着干的。
李渊在起兵初期还能咬咬牙过过苦日子,但如今眼见天下就要太平了,若是不能过得舒服些他这个皇帝做得也挺没有意思的。
更何况,一个皇帝最不需要的就是身边有个权臣。
说到底还是在最初称帝时他想的太过美好了,什么建成为储君,世民为相。
偏偏尚书令这个官职的权利可以说是大到可怕,而李世民又担了五年的尚书令,又哪里是那么好去掉的?
“尚书令掌总领百官,仪形端揆,凡庶务皆会而决之,天下事皆上尚书。”
李渊一面将纸张扣到桌面上一面喃喃着,他还真是到了骑虎难下的处境。
得想想办法,如今朝中他完全信任的只有裴寂,也不知晓裴寂能不能帮着他牵制一下李世民……
正想着,突然有内侍上前凑近他耳边说了什么。
李渊头疼地揉揉额角:“叫秦王进来吧。”
想来应该是他昨日下的决定的那桩事。
他当时气急败坏之下一点也没有遮掩自己的心思,被李世民知晓也不算奇怪。
果不其然,李世民一进来就提到了什么“尽戮无辜,流离寡弱,恐以杀不能止乱,非行吊伐之道”。
李渊垂着眸根本没有耐心同李世民聊这个话题。
在他眼中,李世民的理念已经严重同他背道而驰,对这个越念书越惹人心烦的儿子,李渊便是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只是一面听着一面在心中嗤笑。
他今日没有性子同李世民争吵,满脑子都是该如何牵制身为尚书令的李世民,可还未等他出声直接让李世民退下时,李世民却突然忧心忡忡地提起了如今长安府库空虚的事情。
李渊一愣,确实如此。
连年的战乱,起兵之初的大封天下,还记得在他刚刚称帝的那段时日,他这个皇帝都穷到要靠卖树来装点门面,这些年好了些,却也是有些捉襟见肘。
眼见李渊面有犹疑,李世民当机立断继续道:“山东人物之所,河北蚕绵之乡,而天府委输,待以成绩。”
“陛下何不饶恕山东河北?有着陛下的恩德,想来百姓也会对陛下心生感念,陛下的贤名也必会远扬。”
分明知道李世民这是在吹捧他,但李渊还是有一瞬的心情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