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伸手在翟让眼睛上一拂,内心躁郁不已,怀恋痛苦如释重负等等情绪碾压全身。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是赤红着一双眸子,将翟让的尸体一脚踢开,背着双手,一步一步走出屋子。
这场单方面的屠戮,最终在李密的雷霆手段下被压下,众将虽被暂且安抚,但猜忌犹疑却还是如春日的野草,烧不尽,吹又生。
王世充得知消息后,实实在在忧虑了几日,他本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能李密心性如此果决,倒是麻烦了。
但,只有李密深切知晓,这一切不过表面繁荣,如今的瓦岗如履薄冰,高压下只需一点火星子,便会令他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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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宁元年,十一月十五,李渊立代王为天子,遥遵杨广为太上皇,改元义宁。
义宁元年,十一月十七,李渊为大丞相,进封唐王,总录万机。
但是,关于李渊长子次子的封赏,却有了不同的异议。
早在起兵之初,或是出于真心或是为了稳定人心,李渊便在裴寂与李世民面前大大夸赞过李世民,承诺只要事成,便封李世民为太子。
那时,李世民没有当真。
没有自己的班底,只靠李渊口头一句,遑论李建成并无过错,他怎可急急切切接口李渊的话。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
然而,起兵路上,李世民的表现大大出乎李渊的意料,尤其是李建成能力并无特别突出的情况下。
更别提核心队伍有一半是李世民拉起来的,诸将理所应当亲近他,请求设立世子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择了李世民。
但留守长安的多数高官却不这么认为,李建成身为嫡长子,又无大错,怎可越长立幼,岂非不成体统。
一时间,两方想法相反,李渊态度暧昧,压下了一切上奏的折子。
念着这段日子以来的流言蜚语,杜怀信蹙眉,想了好半晌,最终还是犹豫朝坐于上首敛眸深思的李世民道:“要不,二郎便答应了吧?”
若是能从根源上掐断玄武门之变的可能,杜怀信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虽说就杜怀信对李世民的了解,他根本不会在乎这种罔顾人伦的骂名,但后世千年,却总会有人源源不断地恶意揣摩污蔑。
纵使他历史一般,却也听过唐太宗心狠手辣伪君子的言论。
杜怀信叹气,这些年相处下来,他根本不愿有人这么误解李世民。
“杜郎君还是天真了些,”身侧的房玄龄忍不住轻笑出声,看向杜怀信的目光带了感叹,“唐王早就有了判断。”
长孙无忌点头,看着一言不发的李世民,耍着手中的折扇,“啪”一声拍在杜怀信肩膀:“你还是太嫩了,只晓得蒙头打仗,也跟着多学学,省得日后被卷入是非还懵懵懂懂。”
“二郎。”长孙嘉卉不着痕迹地凑近李世民,在宽大衣袖的掩盖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