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雅见着李渊简直像是见到了亲人,什么心怀不轨,什么故意磋磨,通通抛之脑后,只一个劲地握住李渊的手,颤颤巍巍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刘武周竖子谋逆,请公招募兵马,必要让那小人知晓厉害!”

好啊,正中他下怀,李渊扶起高君雅,忍耐住喜意,深思道:“陛下的旨意也下来了,好好宽慰了我一番,依旧让我率领各部。”

“所以留守才更要派兵镇压刘武周!”

高君雅手下动作越发用力,李渊不着痕迹地将人推开,揉揉被握疼的手臂,故作高深莫测:“莫急。”

“招募兵卒可行,但还须得再等一段时日出兵。”

“如今刘武周兵峰正盛,倒不如任他攻取汾阳宫。”

“如此,我军宽闲,以逸待劳,也好稳定军心。”

高君雅听得李渊这般描述,虽然依旧心有余悸,却还是老实了下来。

只是,另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不过短短十余日功夫,瓦岗翟让退位让贤,李密上位,自称魏公,祭天登位。

这下可不得了了,与李密有姻亲关系的刘文静,当即被惶惑不安的众官吏下狱,群情激奋下,李渊根本拦不住,只好闭着眼睛默许。

只希望等风头过了,或者有更紧迫的事,才能想办法将刘文静放出。

李渊虽与刘文静交情一般,但怜惜其才能,别的不说,起兵后他还要依着刘文静的嘴上功夫,来稳住后方的突厥。

所以,在李世民请求探望刘文静时,李渊点头答应了,也算是宽慰遭受牢狱之灾的刘文静。

李世民拿着满满一食盒的好酒好菜,跨入牢狱时不可避免地打了个哆嗦。

常年不见天日的牢狱,处处弥漫着血腥味,阴冷湿气渗透骨髓,只怕身子骨弱些的人,不出三日就要病倒。

还是得花钱行些方便,本就是无妄之灾,不好再添病事。

刘文静半阖双眸,斜靠墙壁,大喇喇盘着腿坐着,不显半分焦躁,倒是满满的闲适自若。

有脚步声靠近,随即是锁链“哗啦”落下的声音,诱人的香味四散,刘文静睁开双眼,毫不意外见到了李世民。

李世民一撩衣袍,学着刘文静的样子,毫无顾忌地盘腿坐下,对肮脏腥臭的牢房没有半点不适应,反倒自在极了,还有兴致左右看看。

“吃吧。”

一一摆好饭菜,李世民亲自替刘文静斟了杯酒,大大方方朝前递去,等着对面人的反应。

“二郎不怕被我连累吗?”

刘文静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酒杯,反而往后仰去,问了个他理应在意的问题。

“肇仁说笑了,你知我图谋,我知你志向,何来连累一说?”

李世民再度高举酒杯,朝前微倾身子,虽是笑着的,却莫名带了几分咄咄逼人:“肇仁可敢接我的酒?”

“接又如何,不接又如何?”刘文静没被吓住,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此酒,乃是我向肇仁请教天下时局的谢礼。”

“如此,可还接吗?”

刘文静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平添了几丝豪气,仿佛现在他们不是处于死寂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