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趁早。
瞥见下方蠢蠢欲动的李世民,李渊决定再添一把火,面带忧虑,沉声道:“只怕祸事将至啊。”
李世民根本没想过他敬爱有加的阿耶在骗他,只觉时机正好,顺势屏退左右,凑近李渊劝道:“皇帝无道,百姓困穷,阿耶难道还念着你的小节吗?”
“阿耶你睁眼看看,如今连晋阳城外都成了战场,上有严刑峻法,下有流寇盗贼。”
“就算阿耶不顾及自己的安危,那儿的安危呢,河东大家的安危呢,阿耶都一点不管吗?”
李世民咬牙,从大义处劝不动,就从小情入手。
“不如顺民心,起义兵,转祸为福,此乃天赐良机。”
不愧是他儿子。
李渊一边忍耐住心底的自豪,一边大惊失色,一把握住李世民的手臂,恨铁不成钢道:“你怎可生出这样的心思!”
“你是想置阿耶于死地吗?”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我这就把你抓起来告官。”
唯恐这戏演得还不到位,李渊甚至取过桌边的纸笔,眼见就要写下状表。
李世民此刻有些回味过来,略一琢磨,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这莫不是在唬他吧?
“我观天时人事如此,故有此一言,若是阿耶执意要告发我,作为儿子,又哪敢有怨言?”
看来是这戏做得不错,李渊暗暗点头,扔下纸笔,一把抱住李世民,痛声道:“我疼你这么多年,哪里舍得告发你,下去吧,记住,以后不要再外人面前说这话。”
出了书房后,李世民一刻不停去寻了裴寂,讲明厉害,只求他再去从旁劝一劝李渊。
裴寂点头应下,内心腹诽,这对父子怎么回事,前脚李渊刚传信给他,后脚李世民就登门拜访,讲得还都是同一桩事。
这头李世民撺掇他给李渊奉上晋阳宫的宫女,那头李渊的信里言“配合二郎一切行动”。
裴寂只觉好笑,这大隋忠臣的名头看来李渊是要装到底了。
收拾收拾衣物,裴寂给李渊下了个帖子。
当夜,晋阳宫。
酒足饭饱后,裴寂屏退舞姬与侍奉之人,一时间殿内空空荡荡,唯余裴李二人。
“叔德啊,你可知先前侍奉你的是何人?是晋阳宫宫女。”
李渊手一抖,杯中的酒顿时撒了一地,他痛心疾首,满满都是不敢置信和被挚友背叛的伤心:“我与你多年好友,你怎可害我至此。”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难怪这么多年皇帝杀了不少“李”姓之人,都没杀到李渊头上。
就冲这做戏的本事,裴寂不得不服。
“这也并非我的意愿。”
“你可知二郎的心思,他正私养士马,欲举大事。”
裴寂不甘落后,面有戚戚然。
“正因如此,我才敢大着胆子拿宫女侍奉,左右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叔德还未下定决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