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页

戴权偷偷抬头瞥了眼皇帝的脸色,见他一切如常,方道:“奴才明儿个当差呢,借贾珍十二个胆儿也不敢这么想王爷啊。其实奴才同他也算不得多熟,老夏和他家西府有些交情,奴才那次,也就是去凑凑热闹。”

刘遇笑道:“这还不熟?好歹是个三品将军,你就直呼其名了。”

戴权唬了一跳,连声道不敢,后背冷汗涔涔,几乎要汗湿衣衫。

皇帝似乎没听到他们这儿的一回合,仍是对刘遇道:“知道那是你舅舅家,只是也别只往林家去,你也这么大了,也该多认识些能干的人了。”

这话若是平民百姓家,父亲说来教训儿子,是再寻常不过了,但天子皇家,当老子的从来最忌讳儿子结党营私,皇帝这话,往好了说是认定了刘遇,让他给未来铺路,往坏了说,也可能是一种试探或敲打。这种话本来最忌讳叫人听见。满屋子的宫女太监都站的远远的各干各的活,偏他一个站这么近,想当聋子也装不成。戴权一晚上心跳停了好几回。

刘遇只说:“这回是没办法,皇祖母催了好几回了,还说要我去查查是哪家印社出的,要是下回还这么磨磨蹭蹭的,就敲打敲打——先前‘逍遥女侠’被写死了,她老人家已经怪不高兴的了。”

皇太后当年也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女人,皇后还是忠平王妃的时候很是被她重罚过,可惜后来时过境迁,她也失了当年的脾气,成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轻易不开口说话的。当今以孝治天下,当年的那些恩恩怨怨自然不好再计较,如今老人家只剩了这么点子兴趣,既然孙子能满足她,就让她再高兴高兴罢。

“行了行了,别找这么多理,去吧。”皇帝也不好说什么。林徹原先在都察院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的,别说写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本了。后来他入了文华阁,都说得道飞升了,但内阁是个讲资历的地方,他也不过做些记录朱批、圣言的闲活儿,才有闲心闲情弄这些东西。皇帝当然信得过林二郎的本事,但是如今还真不是用他的好时节,继续让他闲着才好。

刘遇于是说:“戴权呢?明天真没空?往常没见你这么准时啊,还是这么不乐意跟我一起喝酒?我也没得罪你呀。”

戴权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小祖宗,连连喊冤:“奴才不敢。奴才明儿个真的当差,千真万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