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时目不斜视,不乱瞥乱看,径直走向主座的方向,在场的她几乎都深深浅浅打过交道,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相处得或愉快,或不愉快,她都算领教过他们的厉害。
总之,人均八百多个心眼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新人并排跪在软垫之上,齐声道:“儿子/媳见过母亲。”
宋卿时背挺得笔直,接过侍女递来的茶,又双手奉给谢氏:“母亲,请喝茶。”
谢氏端坐于主座,弯唇一笑,露出眼角几条纹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侍女将准备好的红包和见面礼递到她手上。
瞧见那盒子装的东西,其余两房的儿媳妇都忍不住眼红。
那是一块质地绝佳的祖母绿玉镯,是魏家祖祖辈辈传给嫡系儿媳的。
她们,都没那个资格拥有。
宋卿时紧接着又给二房和三房的长辈,以及其他五个兄嫂分别见了礼,才轮到唯二比魏远洲的辈分小的两个妹妹给她敬茶见礼。
她们是三房姨娘膝下的一对双生子,刚好十四岁,长相虽说是一模一样,但性格却全然不同,一个内敛羞涩,一个活泼外向,一静一动,也算是魏府一道独特的亮丽风景。
再就是兄嫂的孩子们。
大都岁数还小,最大的也不过八岁,当初她离开魏家的时候,都还未到会记事的年纪,因此有几个都不怎么记得她,单纯稚嫩的眼神均好奇地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婶婶,一张张甜甜的小嘴让她不禁莞尔笑了笑,一一递给他们准备好的礼物。
敬茶礼结束,谢氏重新掌回说话权:“老夫人礼佛喜静,近两年愈发不爱出门了,你们等会儿去容安堂,记得不要打扰了她老人家。”
时下佛教盛行,民间推崇,士族皇室中人,也不乏信众。
魏老夫人就是其一。
“卿时就只要远远在长廊跪着,给老夫人瞧上一眼即可。”谢氏敛眸,沉声补充。
这话是单独说给宋卿时听的。
意思便是老夫人连正屋的门都不愿意让她进。
魏老夫人不喜她的出身,对她的嫌弃自来浮在表面,前世也只在每年年末晚宴时见过她几回,其余的时间里连去她跟前尽孙媳妇的孝都没那个资格。
毕竟在魏老夫人的眼里,不论是老一辈人的交情,还是结亲讲究的门当户对,嫡长孙媳妇的位置理当是柔嘉郡主的,从前柔嘉郡主还在魏家求学时,就极其受魏老夫人的喜爱,哪怕最后没那个缘分成为一家人,魏老夫人逢年过节也会请柔嘉郡主来魏府陪她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