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有种古怪的预感,她没多想,直白发问:“什么东西?”
尾鳍服服帖帖靠在她腿侧,江白砚抬臂,虚虚环住施黛脖颈,令她俯身。
唇瓣擦过她耳侧,他的声音近似耳语:“生辰时,你赠我的翠玉。”
施黛:……?
一刹的错愕犹如惊电,施黛睁圆双眼:“什么?”
鲛珠蕴藉灵气,关乎性命,无异于鲛人的第二颗心脏。
江白砚把那块翡翠融进骨血,放在了他的鲛珠旁。
眼底执念丛生,江白砚含出浅笑:“它配得上在这个地方。”
春分夜,施黛离开他卧房后,江白砚亲手剖开鲛珠外的鳞片与体肤。
鲛珠是鲛人体内最珍贵的物事,施黛赠他的第一份生辰礼,同样值得被珍藏。
把翠玉置入他体内,生生死死,施黛的一部分永远在他身上——
由她留予的印记,被好好安放在距离命门最近的位置,日复一日与血肉生长相融,一辈子离不开、忘不掉。
“已经不疼了。”
仿佛要将自己残损不堪的身体全数交付给她一般,江白砚右手牵起施黛指尖,引她掌心向下,覆上那道伤疤。
鲛珠敏感,隔了鳞片被她触碰,漫出灼烫热意,令他指尖发颤,耳尖漾开绯红的潮。
仰面注视施黛的眼,江白砚轻声说:“你摸摸吧。”
第114章
这间卧房建在地底, 透不进外界阳光。灯烛成为仅有的光源,勾描出四四方方的隐蔽空间。
纱帐影影绰绰,一撇光晕扫过, 施黛缓慢眨眼。
横亘在江白砚鲛尾的刀痕大概一指多长, 愈合大半, 没再渗血。
她不必多想也能知道, 十天前, 这里是副鲜血淋漓的模样。
浓烈沉重的情愫压在心尖, 饱胀又酸楚, 泛起铁锈味的隐痛。
对于“爱”这个字眼, 江白砚没得过太多,因而认知极其有限。
邪修侵夺他的鲛泪, 恶祟觊觎他的躯壳,在他看来,自己最有价值的,大抵是这副身体。
在身体里永远留下施黛的印记,是他抒发爱意的方式。
施黛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仿似涨起一阵汹涌的潮,热腾腾,湿漉漉,滋长细细密密的酸。
见她缄默不语, 江白砚微仰起头。
与自剖血肉的疯劲不同, 他目光平静温和, 宛如一碧春江,让所有光晕心甘情愿停驻在里头。
他问:“你不喜欢吗?”
江白砚在越州看过些话本子, 故事里的人族表达爱意,从不用这种方式。
他们更擅长浓情蜜语、诗词相和, 用山盟海誓互诉情衷,可言语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做不得数。
施黛倘若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
施黛猜到他的心思:“你别再剜一道口子,把它剖出来了。”
以她对江白砚的了解,但凡她表现出一丁点儿抗拒,这人能重新把翡翠血淋淋取出来。
谁的身体经得起这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