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的确如此,只要有血蛊在,施黛绝不会与他分开超过半月。
可是太苦了。
回想一番,江白砚的一生都在被禁锢。
替傀、血蛊、沉重压在肩头的灭门之仇,像密不透风的网,难以挣脱。
“当然不会。”
施黛补充说:“你乖一点,对你自己好一点,我就不会离开。”
抱住她的手臂缓缓收紧,江白砚的体温贴上来,是冷玉一样的凉。
“再说,我喜欢你啊。”
施黛用鼻尖在他肩头蹭蹭:“喜欢可比血蛊有用多了。”
她的尾音脆生生落在耳畔,江白砚闻言笑了下,胸腔和手臂轻轻在震,让施黛有些痒。
他低声问:“真的不离开?”
嗓音太轻,像冬日簌簌落下的雪。
施黛耐着性子:“嗯。”
垂睫掩下眸中暗色,江白砚又道:“只喜欢我一个?”
他没法不患得患失、惶惑不安。
血蛊是连接他与施黛的风筝线,一旦断开,不受掌控的风筝难觅去处。
长安城有太多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君,较之他,炽烈得一尘不染。
施黛也用问句回答他:“谁能比你好?”
停顿片刻,她戳戳江白砚脊背,声线带出浅笑:“江沉玉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你。”
被她哄得一时无言,江白砚抱她的力度再紧几分:“最好?”
“忘记我以前怎么夸你的了?”
施黛吐字如倒豆,嘴皮子利索得很:“脑子聪明,剑术超群,长得漂亮——现在加一条,会做饭和女红,是一骑绝尘的那种好。”
顿了顿,她半开玩笑地开口,语气却是认真:“你也要只喜欢我。”
怀里的江白砚低声笑开,略微侧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唇瓣擦过施黛耳垂。
耳语般的轻喃落进耳朵,淌入心间,丝丝生痒。
“只喜欢你一个。”
两手攀上施黛后脊,江白砚贴在她耳侧:“我是你的。”
天色已晚,施黛又坐了会儿,拿着香囊欢欢喜喜离开,走前没忘亲江白砚一下,道声“生辰喜乐”。
她心里高兴,脚步轻盈,连离去的背影也格外惹眼,襦裙随风晃荡鼓起,像朵盛放的桃花。
直到目送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江白砚才关拢房门。
今日发生了不少事,他却睡意不深,熄灯躺上床榻,视野所及,是窗边一轮澄黄的明月。
江白砚已有数日不曾划破体肤。
以往时至深夜,他心觉无趣,常用刀锋刺破身体,借此体会自虐的快意。
与施黛在一起后,他对疼痛的渴求消退大半。
春夜疏星寥寥,明月洒落辉光,照亮榻上人的清俊五官。
江白砚抬起右臂,眼中似有霜雪化开。
右手掌心里,是施黛相赠的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