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施黛三人,孟轲一笑:“百里家的事情了结了?”
“嗯。”
沈流霜温声:“审得如何?”
施黛一面听她们对话,一面往孟轲身后望。
聂斩四人坐在一张木桌前,旁侧守着好几个镇厄司术士。
被众星拱月围绕在中央的,是位身着白袍的男人。
男人五官平平,眼尾已生两道细纹,瞧上去四十岁出头,头发竟是全白。
搭配一尘不染的白衣,像落了满身的雪。
随他右掌合拢,张口低声说句什么,再张开,手心冒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直窜一丈高。
施黛仔细辨认,他说的是“业火焚身”。
这团火几乎要冲上房梁,惊得年轻人们阵阵低呼,好不热闹。
江白砚抱剑立在一旁,面色沉静,波澜不起。
当他侧目望来,眉眼压低,朝施黛露出个清浅的笑。
江白砚生得精致,被幽光一照,黑瞳里似缀了层细碎的琉璃珠,生生把冲天业火的惊艳感压退几分。
很是惹眼。
不止施黛,沈流霜与施云声也陷入沉思。
江白砚这种情态,像话本里蓄谋的妖。
不对劲。
“有客来了。”
手捧业火的中年人望来一眼:“外边很冷吧?”
这人生了双漆黑的眼珠,虽含着笑,却有藏锋之意,沉不见底。
与他对视,施黛如被一慑:“有点儿。”
夜里的空气满浸清寒,她从室外进来,掌心是冷的。
对方笑笑,嘴唇翕动,业火消散无踪。
取而代之,是充斥整片空间的暖意,寒气褪尽,仿佛入了晚春。
业火需久经淬炼所得,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宝物,被此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用了一句话而已。
刹那间,施黛猜出他的身份。
施敬承笑道:“这位是书圣。你们都听过他的名号,我就不多介绍了。”
书圣,当今最强的大儒。
聂斩在幻境里说过,他来了越州。
施黛行礼:“见过前辈。”
只是……这位活了两百多岁的儒士,和她想象中的温文儒雅不太一样。
——你们儒生都喜欢给人变戏法玩吗?
“黛黛,流霜,云声。”
书圣笑意和煦,逐一道出三人名字:“敬承常向我提起你们。”
沈流霜:“久仰前辈大名。”
木桌旁,聂斩两眼一眨不眨地看他,止不住嘴边的笑。
看来他虽当着施黛的面撒了不少谎,至少有件事是真的,聂斩很崇拜书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