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来长安,她本是与孟轲洽谈生意,念及施敬承镇厄司指挥使的身份,特意提及十八年前的祸事,想问问大昭境内,有哪些人擅用长枪。
一来二去,聊得越深,越能和沈流霜的身世对上。
沈望舒出身寒门,那块劣质玉佩是她亲人的遗物,因而随身携带。
濒死之际,将它放入女儿襁褓中,是作为母亲留下的最后念想。
“这孩子的本名叫‘百里湘’。”
百里青枝无奈笑道:“昨日我便告诉她了,可她不愿叫。”
早在昨晚,孟轲安排两人见过一面。
血缘是个微妙而神奇的概念,见到百里青枝的第一眼,沈流霜本能地收敛笑意,细细凝神。
施黛安静倾听,望向沈流霜。
她仍是略显散漫的神色,凤眼微垂,没有与亲人团聚的欢喜,也不见局促不安。
仿佛和往常一样,今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倏而抬眼,沈流霜与她四目相对,无声笑了笑。
“我想问。”
施黛皱起眉:“姐姐之后要去江南吗?”
江南百里家,她曾有所耳闻。
势力极盛,堆金积玉,是赫赫有名的大族。
认祖归宗后,沈流霜该不会要离开长安吧?
施云声坐在她身边,闻言眨眨眼,定定看向前方那人。
“不去。”
没等百里青枝开口,沈流霜回答她的问题:“我在长安好好的,去江南做什么?”
若说父母在世,她尚有回去看一看的理由。
如今百里氏和她牵连甚少,沈流霜没有远赴江南定居的必要。
在昨夜,她明确拒绝过百里青枝——
对荣华富贵,沈流霜兴致缺缺。
“不在江南久住,但要归家拜一拜爹娘的牌位。”
孟轲轻握沈流霜右手,望向施黛:“明日流霜和百里姑娘同去越州,恰好,我和你爹也打算前往南方——你们想不想一道去?”
施黛:“你们去南方做什么?”
“越州出了乱子。”
施敬承笑笑:“我去探查一番。”
他说得轻描淡写,施黛却敏锐听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上回施敬承离开长安,还是极北大妖现世,惹得民不聊生。
她没听说越州出了难以降服的妖魔鬼怪。
施云声心直口快,不懂就问:“什么乱子?”
“一个神棍。”
孟轲道:“不是大事,你们不必担心。”
她停顿须臾,展颜一笑:“流霜认亲才是大事。云声若想去,我为你去书院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