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光养晦。
施黛不置可否:“我给你讲个故事。”
“一名青年求见禅师,问,‘世人欺我,辱我,恶我,如何处之?’
施黛说:“禅师回答,‘忍他,让他,敬他,不要理他,三年后,你且看他。’”
施云声撇撇嘴,没吭声。
习惯了有仇报仇的野性厮杀,他对人族的传统颇为不适。
讲究谦让退避,被人欺负到头顶上来,也要耐着性子讲道理。
在往常,哪怕是最凶残的豺狼虎豹入侵他的领地,施云声都会上前拼个你死我活。
正暗暗思忖,忽然被施黛敲了敲脑门。
“还没完呢。”
施黛压低声音,老神在在:“听完禅师的话,青年怒不可遏,道,‘胡说八道!三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施云声一愣:“什么?”
“意思就是——”
施黛迎着日色,倏而一笑:“一味的忍让什么用也没有,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你要是受了欺负,尽管告诉我们,施府所有人为你撑腰。”
与想象中天差地别的说法,化作小狼的爪子,朝心口撞了两下。
眼睫忽闪,小孩迟疑看她,很快挪开视线。
“知道了。”
嘴角扬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弧,施云声小声:“我才不可能被人欺负。”
“去吧。”
施敬承笑道:“今日散学,我和娘亲来接你。”
这所书院由当朝大儒所创,竹树环合,黑瓦白墙,静穆清雅。
施云声没再多言,颔首转身,恰似一把刀锋入画。
“三个月前让他上书院,这孩子日日百般不愿,同我们闹别扭。”
遥望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孟轲由衷感慨:“如今真是长大了。”
施黛也松了口气。
只希望她弟弟别板着一张脸,吓跑别的小孩。
“咦。”
余光触到一抹绯色,沈流霜侧目,轻挑眉梢:“如棠在那儿。”
施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到一袭红裙的柳如棠。
“有近十日不见了吧?诸位过得可好?”
柳如棠一如既往风风火火,自房檐一跃而下,裙摆翻飞,如木棉绽放。
落地站稳,她恭敬行礼:“指挥使,孟夫人。”
白九娘子轻嘶几声,在她颈上探头探脑:“果真在这儿。可算找着了。”
柳如棠在找他们?
施黛一瞬明悟:“又有新案子?”
“算不上新。”
柳如棠笑得无奈:“要不,你们跟我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