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到现在,靠的不仅仅是运气。
身前的少年顶多十七八岁,能有多大能耐?
长刀攻势愈发凶猛,如疾风催动烈火,一时间,满院尽是挠心刺耳的刀剑碰撞之声。
渐渐地,男人心觉不对。
一个悚然的猜想将他死死攥住,手腕微颤,脊背渗满冷汗。
陌生的白衣少年始终与他打得有来有回,未曾占据明显上风。
然而定神去看,对方的神色一如既往漫不经心,招招式式松闲游散,竟像在——
男人心口震颤。
在耍弄他。
这并非死斗,而是胜负早已注定的猫捉老鼠。
长剑破空,嗡鸣乍起。
男人听见对方平静的嗓音:“只是这样?”
你的刀法,仅仅只是这样吗?
强烈的怒意将他淹没,瞬息间,被难以言喻的恐惧取而代之。
剑法蓦地加快,几乎难用视线捕捉。杀气如疾风骤雨,在刀剑摩擦的火光里,兜头轰然罩下。
像条咬住他命脉的蛇。
不……不对劲!
生平罕见地,男人只想立即松开长刀,转身就跑。
奈何他做不到。
江白砚的剑比他更快,几息交手,轻而易举挑飞刀身。
长刀落地,断水如蛇,在月光下隐现白鳞,横亘于男人脖颈。
杀意不再被掩饰,自剑锋倾泻四溢,化作密不透风的网,令他动弹不得。
他从未体会过如此骇人的杀气。
中年男人止不住战栗。
这个突然朝他拔剑的人是谁?为何要杀他?这疯子居然还在笑——
或是说,比起扬唇轻笑,更像野兽露出獠牙。
少年的桃花眼狭长昳丽,望向他,目光却似一条毒蛇的冰冷尾尖。
漆黑瞳孔里,属于人的特质被剥离得一干二净,让他想起深不见底的沼泽,只剩污浊不堪的血与泥。
偏生江白砚声线柔和,不紧不慢:“三月初一,记得吗?”
三月初一?
混沌的记忆翻来覆去,总算意识到什么,男人瞳孔紧缩,满目惊惧里,迸出惶恐与不敢置信:“你——!”
看表情,是想起来了。
断水轻轻刺入男人侧颈,江白砚语气如常,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谁指使你们干的?”
“你、你是江家的人?”
中年男人目眦欲裂:“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白砚沉默不语。
和预想中相差无几的答案。
这些年来,他寻到一个又一个参与江府灭门案的黑衣杀手,问起幕后主使者,总得来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