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
柳如棠生龙活虎,一扫颓败:“来来来,接着喝!”
今晚月色很好,清辉普照,遍地是泄银般的清光。
施黛与江白砚走出醉香楼,第四次悄悄掀起眼皮,用余光凝睇他。
其实没有很“悄悄”。
因为她立马被江白砚察觉。
“施小姐。”
他扯了下嘴角:“在做什么?”
糟糕,被抓包。
局促与慌乱一晃而过,施黛没觉得多不好意思,诚实回答:“在看你。”
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江白砚一时噎住。
“因为江公子总是从容不迫、云淡风轻的。”
施黛认真思忖,说到最后,小小嘚瑟地笑出来:“我想看看你喝醉酒的样子嘛。”
深冬的长安仍在落雪,纷纷扬扬,飘入她发间。
江白砚看了眼那片融化的白:“为何?”
施黛说:“你太好太优秀,从没出过错。”
这是真心话。
与他们相处时,江白砚像幅飘渺的画,美则美矣,却和所有人隔得很远,无法接近。
太完美无暇的人或物,反而容易惹来窥探,想见见他沾染尘烟的模样。
施黛不能免俗。
“因为太好了——”
玉露白醉人,她也喝过酒,这会儿略感醺然,在醉意下坦坦荡荡。
施黛一笑:“所以想看看你和平时不同的样子。”
江白砚轻哂:“让施小姐失望了。”
他不至于醉得厉害,顶多后脑生热。
施黛方才那番话,让他觉得好笑。
他剑气中的杀意从不隐藏,哪怕是沈流霜与柳如棠,都对他心怀警惕。
只有施黛能一本正经说出他“太好了”这种话——
她究竟为什么会生出这样荒唐的错觉?
指腹抚过袖间的黑金短匕,江白砚眼中闪过讥诮。
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情态,施黛若想看,他有许多。
她见到以后,恐怕再笑不出来。
“怎么会失望。”
施黛语意轻快:“江公子此刻,就和平常挺不一样的。说起来,这是我头一回见你喝酒。”
月光铺洒满地,把人照得分明。
江白砚的一双眼睛分外好看,眼皮薄,睫毛长,饮酒后软绵绵地垂落,有几分人畜无害的乖巧。
他的尾音也透出懒倦的软:“嗯,是第一次。”
施黛:“第一次?”
她猛地想起江白砚饮下玉露白后,脸上类似茫然的神色。
不会吧。
施黛福至心灵:“你以前没喝过酒?”
江白砚没隐瞒:“嗯。”
居然——!
怔忪一刹,施黛笑逐颜开:“第一次很重要的。以后江公子每每想起第一次喝酒,都会记得,是和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