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声阁脸上没有表情,目光很静,很深,陈挽的心跳得快而清晰,忽然,他抬起手,微笑着,慢慢地,拍了几下,算是祝贺。
他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看起来是非常发自真心地为赵声阁一球夺魁感到高兴,那种笑容和目光真诚得如同一道暖阳,被照到的人是真真正正地能感觉到热意。
赵声阁顿了顿,转过头去,不看他了。
积分一骑绝尘,机械女声全馆播报,谭又明沉默数秒,万分不解问赵声阁:“你到底是怎么打的?”
赵声阁仰头喝水,喉咙滚动,语气平淡地告诉他:“可能是用脑子打吧。”
“……”谭又明狠狠从果盘里叉了块凤梨,“好了不起。”
赵声阁礼貌地点点头。
蒋应狂笑。
卓智轩积分被虐,大败而归,质问好友:“刚我三连投都快渴死了你怎么不叫人上果盘!”
陈挽的目光从赛道上收回来,问:“你上场了?”
“……”
赵声阁放下水杯,喉咙淌过甘润,带走干渴和感冒弥留的痒意。
是被他拒绝过的蜂蜜水。
温度和甜度都刚刚合适。
这个场上,谭又明要了菠萝啤,卓智轩点了运动饮料,蒋应喝的是冰水,只有他手上这杯蜂蜜水是陈挽亲自从前台拿过来的。
赵声阁看见了。
想不看见都难。
那种赤诚、温暖但不参杂一丝杂质的目光让赵声阁想起陪伴过自己的波珠。
陈挽像一个无声的影子,也不去打扰你,他就远远看着,等着,好像你一叫他就会过来,好像那天晚上沉默的数秒只是生病的赵声阁头脑不清的幻意。
没有经验的赵声阁曾笃定,陈挽自愿最好,如果不自愿,那就按照他的方式来。
但是他现在发现,可能不行。
陈挽不是别人。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赵声阁竟然真的想过要说服自己接受再失去一个“波珠”的可能性。
也不能说失去,说来或许没有人相信,赵声阁身份显赫,却从未拥有过一样完整的都属于自己的什么。
陈挽当然不是波珠,赵声阁从来没有搞错过,可是他的眼睛真的很黑,目光那么真诚。
赵声阁只能告诉自己,他愿意再给眼睛很黑的人一些机会。
如果陈挽还是不能及格……那还是得按照他的方式来。
至于结果会怎么样,再说吧,他都承受,赵声阁冷漠地想。
蜂蜜水已经喝完,赵声阁去拿一杯冰镇的果汁。
正在试球的陈挽看见了,果然很快走过来说:“赵先生,刚运动完最好不喝冰,那边还有一些蜂蜜水。”别人可能可以,但赵声阁的胃不允许这样冒险。
赵声阁没有放下果汁,礼貌婉拒:“不用了,这个就行。”
陈挽没有放弃,继续给出建议:“茶也有的,是大红袍。”
赵声阁看着他,不说话。
是害怕得罪他么,还是觉得那通意味不明的电话里表现得不够体面有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