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蠪侄没有将话说完,声音戛然而止,留下一个令人抓心挠肺的悬念。

青年隐藏在长发之下的耳朵不着痕迹地放松下来,眼眸仍旧凝望着男人冰冷的躯体,却有一瞬的转动。

微风渐起,吹起了青年被血沾染的黑发,也吹起了男人淋漓的躯壳。

男人的身躯渐渐发生了变化,从某一刻起,他的身体变得有些透明,仿佛一株即将凋零的蒲公英,慢慢地被风带向远方。

到了最后,就连他的面容都开始模糊不清起来。

林懿墨张开了双臂,想要护住他的躯体,挡住那些无孔不入的风。

但下一刻,他却只揽住了一片虚空。

他愣住了,浑身的力气在此刻彻底抽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只依靠身体的骨架将他勉强撑起。

又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头顶的月光都黯淡了些。

他终于踉跄着站了起来,却只是站在原地,迷惘而无助。

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干透,他就这样站在血泊里,浑身都是猩红,就连眼睛里流出的也是红色的泪。

他抬起头,仰望星空与月亮,却又很快低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喂,哭完了没?”

属于蠪侄的声音骤然响起,传入青年的耳中,竟真的令他有了一瞬的清醒。

青年睁开了眼睛,呆怔地看着九头九尾的凶兽。

他本该恨它的,如果不是它的到来,男人不会就这样离去。

但,此时此刻,青年的眼中却只有一片迷雾,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

他最该很的,是他自己。

“我不该答应你。”青年听见自己的喑哑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通过锚点和我对话的时候,我没有答应你……”青年说得很慢、很轻,“事情或许就不会到这个地步了。”

然而,蠪侄却是轻蔑地笑了一声:“呵,别傻了,你真以为都是你的错?”

青年的目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蠪侄轻松地摇晃着自己的九条尾巴,像是九条蛇一样在它的身后扭动。

它扬了扬自己其中四个脑袋,大发慈悲一般地对青年道:“看见他那颗内丹了没?”

青年迟疑了一刻,点了一下头。

“那颗内丹的颜色不对。”蠪侄颇有耐心地解释道。

“我等异兽,随天地伴生,汲混沌而长,内丹自然该是混沌的灰。”

“而他的那一颗———是亮色的。”

蠪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来:“叛徒的孩子自然也是叛徒,他竟然放弃了自己的异兽身份,变得和那些虚伪的神祇一样。”

“这是不可饶恕的罪孽!”蠪侄愤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