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老爹身体向来很好,又多年行善积德,不论怎么算,都不是个早亡的命格。

岑绩临这件事原本和老爹毫无关联,但林懿墨的心里却是生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会不会,他老爹也是遭遇了和岑绩临一样的意外,被什么东西盯上了,这才导致了他不过中年就死去?

林懿墨的嘴角沉了下来,回想起老爹临走时的遗言:不要回来。

林懿墨从小就长在枫江观里,对道观的归属感并不比老爹弱,究竟是怎样的遭遇,才会让老爹临死前还不忘叫林懿墨远离自己的家呢?

林懿墨顿时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无垠之海上的一叶孤舟,不知前路悠远,不知危机几何。周身仿佛有无数未知的险峻向他靠拢,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这一切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他老爹究竟在暗地里替他背负了多少,又独自抗了多久呢?

林懿墨不敢再想下去了。

但好在,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他有赵平云、有林暃、有小黑,虽然他们的身上各有各的谜团,但林懿墨知道,他们的心始终向着自己。

岑绩临哭完了,肿着两只和核桃一样大的眼睛,鼓起勇气向着那梁渠的尸体走去。

“懿墨……”他的声音喑哑,“它们的亡魂还在吗?”

林懿墨有些诧异地抬头,随后轻声答道:“在梁渠死后,那些被它吞噬的残魂已经冲破了内丹,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不过……”他宽慰道,“它们的魂魄化为天地,受天道轮转赐福,或许有一天也能再入轮回,回到你的身边。”

岑绩临怔了怔,苦笑着摇头:“如果真是这样,还是不要再和我有什么交集了。”

岑绩临的情绪仍旧低落,林懿墨知道,论谁受到这样的打击,恐怕都无法迅速恢复过来。

于是,他拍了拍岑绩临的肩膀,劝慰道:“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

岑绩临长叹了一口气,只默默点头,带着五只毛孩子一步一步地挪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林懿墨目送岑绩临远去,房门「啪」的一下合上后,他默然转身,走到梁渠的尸体旁。

他没有急着处理,而是抬手攥住挂在胸前的小木雕,气沉丹田,对着某个方向扬声道:“林暃,能出来一下吗?”

起先,没有回应,连风都停滞了。

林懿墨挑眉,又道:“你要是不出来,那我可就先走了?”

此话一出,微风渐起,吹起了林懿墨的衣角,也吹起了满地的落叶。

林懿墨稍稍眯起眼睛,抬手挡住扬起的细尘。

“何事?”林暃一身朴素黑袍,骤然出现在林懿墨的面前,神色冷淡。

阳光大好,照在他如刀般锋利的脸上,将那些暗含的肃杀之气融化在春光之中,连那身黑袍都仿佛在散发着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