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没有人，顶灯还大亮。她拾级下了楼梯，走到高阔亮堂的地方，反反复复地绕圈徘徊。她根本无法令自&nj;身安静下来。脚底像是踩着刺，每踏一步，痛和痒毒蛇一样&nj;往心里钻。

肩头被一只手温柔地拍了两下。

绘羽顿住脚步，讶然回望：“爸爸，你怎么&nj;到这里来了？”

“你玉子姨说&nj;你脸色不是太好，让我下来看看，”父亲愁眉不展地握住她的肩，“绘羽，你真&nj;的没有什么&nj;事要和我说&nj;么&nj;？”

绘羽吞吐犹疑，“我……”

有什么&nj;事情要和父亲说&nj;吗？

她好像有许多&nj;事情想同他讲，就像无助的雏鸟迫切想躲藏到父母的羽翼下；但身为花山院的一员，她又不能同他讲。父亲已然焦头烂额，她怎么&nj;能又为他添一桩烦心事。

她绞动着手指，从数条罗列出的事项中，选择出了当下最想知道，又较为温和，不会直白到刺激父亲的话题。

“爸爸，您能告诉我，我们&nj;家和森会社到底合作到什么&nj;程度了吗？”

父亲困惑皱眉：“为什么&nj;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绘羽不慌不乱地搬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是今天鹰司家的事情，让我意识到……我们&nj;是不是应该把&nj;其中的一些事务，分散到其他合作方，鸡蛋不要只局限于某一个篮子。”

“绘羽，这些事情自&nj;然有我们&nj;操心，你可以不用&nj;过于……”

“不，爸爸，”她生硬地截住话头，“您今天必须跟我讲。”

执拗倔强的神情，丝毫不让步的态度。他知道女儿的脾性，凡是决定了的，就算天照大神降临都无法劝导。总是他习惯性让步，这次也一样&nj;。

他捂着额头无奈地揉搓两下，“好吧，你也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你也确实该有知情权。”

他按照时间、地点&nj;、资金投入程度的轻重顺序，一五一十地给她描述了大概的轮廓。绘羽越听越惊魂动魄。这些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呈现出的就已是盘根错杂的关系。

而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

——“哦对了，还有你哥哥几天后会去东南亚那边进行为期半年的考察，其间的安保工作，也是森会社那边负责。”

“毕竟他们&nj;曾经的性质……确实也能更好地震慑当地各种势力。”

……

耳畔轰鸣一声。

绘羽彻底炸了。眩晕和窒息再一次袭击她。任何事都是一体两面，这背后到底潜藏着什么&nj;，她当然明&nj;白得很。由此&nj;，心里无法遏制地暗暗咒骂了一声。

——这是命都给人捏在手里了。

中原中也，他真&nj;的一步步谋划得好准，盘算得好狠。

沙发靠背的皮面，在她汗湿的手底下紧皱成一团。从父亲那里得到的答案，将她此&nj;前的决策修正到另一个轨迹。甩手逃跑并&nj;不能解决问题，她自&nj;己惹下的后果，就该她一力承担。

这个家里的成员，每一个都在为家族做出自&nj;己的牺牲。现在轮到她了，她怎么&nj;有脸，怎么&nj;有理由临阵脱逃？

绘羽随意找了些借口&nj;打发走父亲，重新调出中原中也的信息界面。

吸气，吐气。她焦躁不安地蹭着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