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羽下意识退开两步,转头,条件反射似地挂上社交微笑。
“下午好,中原先生,”她向中原中也微一颔首,“您这是在出外勤么?”
“啊……是呀,今天下午也这么巧,刚好出外勤的时间又碰上花山院小姐你了。”
中原中也稍稍愣了一会儿,脑子转得飞快地圆了个说辞。
“我现在有些财务上的事情待处理,需要去银行跑一趟。看花山院小姐你这个样子,是准备要去学校上课么?”
绘羽捋过鬓边的垂发,莞尔道:“对,今天我排的是下午的课,上午休息。刚才送我朋友去了,现在才来得及去学校上班。”
中原中也开玩笑似的:“那花山院小姐可真忙,希望我的贸然搭话没有打扰到你。”
她摆一摆手,温和地弯起眉眼,顺嘴接下他的话茬,“哪里哪里,中原先生您实在太客气了。还好有您作陪,我正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去有些无聊呢。”
——真无聊还是假无聊,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受训于世家社交场合,她是习惯了心头毫无波澜地说漂亮话。给个面子,陪着对方一起调节氛围罢了。这是她的个人素养,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无论对方是极重要的世交长辈,抑或只是某公司的底层职员。
譬如眼前这位中原中也先生。
……但是吧,真论起这位中原先生的身份,她有时候又觉奇怪得很。
虽然他话里话外常透着点身为公司食物链底层,无法反抗凶恶职场的受害者味。但经她实际观察,他所展现出来的,却是与他所说的截然不同。什么职场底层,不像。
例如他的外表,最浅显,也最直观。
他身上的元素庞多,却不杂乱,全数和谐地服帖在他身上,工致精巧。优雅的黑色软檐帽,松松绕着脖颈的黑色choker,掐腰灰色马甲,以及垂落的黑色大衣。全身整体以暗调为主,最易压迫人,见者一眼便会不自觉地想要臣服于此。
而间中又点缀细长帽链,或胸前挂出银色表链。一点金银配饰烘托得恰到好处,得有威势,又不致太难以亲近。
他挽起衣袖时,露出下半截紧实有力的手臂。那一小段肌肉线条,起伏遒劲,总是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在。
无法想像他是端茶倒水的打杂工作。这样的人,应当驰骋战场的壕沟和沙砾。在枪林弹雨中,沾满对立者的血液,击穿敌人的头骨,切断叛徒的手指。
每一样都残忍嗜血。
这些元素光是想象,就足够冲击人心,也足够危险。这让她时常认为需要和他保持距离,以免被他的凌厉所波及。
可惜,囿于某种无形的不可抗力,她老是被推着往他身边钻。次数一多,免不了生出疑虑。
毕竟一周之内就有四五次,这偶遇概率属实也太高了。
“中原先生,我有一件事情一直很好奇,贸然向您发问,希望没有冒犯到您,”她说,“中原先生,您的工作性质是不需要待办公室吗?看您经常出外勤考察,好像工作时间还挺……弹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