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溅洒在栏杆上的响声,就像与他内心溢出的嘶吼重合了。
爱梨对于他这种明明她已经学会放下了、可当他听见她这么说时依然还是表现得比她更愤怒的模样感到有些好笑。
但随着身后的云层间隙闪过一片亮眼的霆光之后,爱梨纤长的睫羽微微一颤。
再然后,她便感觉到对方在这片晦暗的雨幕底下忽而伸手将她揽入了怀抱。
全身好似都‘噗通’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水盆里,由于动作太过猝然,爱梨的下巴尖还不小心撞到了他胸前那根十字交叉波洛领结的金属环扣,硬硬的,也不知皮肤撞红了没有。只是当她将双手抵在那具正与自己紧密相贴的明显属于男性特有的身躯时,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坚硬的胸膛里侧传来一阵又一阵沉稳而安宁的心跳。
像是包围着她的港湾一样,光是得知前路有他的存在便能让自己安心不已。
“我不知道这种看法在那些魔术师眼中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但至少我不想听见你也这么说自己——”
被胳膊环绕起来的黑暗视野中,爱梨只能感知到赭发青年胸口发出一股沉闷的震动,他刻意压得很低的沙哑声线在她耳畔近似响起一个轻吻,传递着他仿佛也感同身受般饱满的痛苦和煎熬。
“爱梨,你不是任何人的‘作品’,也不是谁给出的一个价值符号,你就只是你而已。”这瞬间赭发青年所简述出的口吻中,似乎带有一种如同钻石般坚硬的不屈意志,恣傲又不屑地说,“要是这世上必须‘物化’自己才能算是【正确】,那就让这种【正确】去死吧——”
这一刻,爱梨内心好似很荒诞地感觉到了一种错位感。
——好像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等着这句话的出现了。只是这句话语不小心跌入了世界的某条缝隙,独自在碎片式的时光长河里兜兜转转,最终又流汇到了此处,在最合适的时间、最合适的地点,被那位最合适的青年从彼此紧密的怀抱上方低声说出。
没有哪个时刻能让她如此清晰地明白,原来,啊,他就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那个最合适的人。
过去遭受过的不为人知的苦难,也许只是在等待着一个能温柔抚慰和包容它的人出现。不用害怕自己揭开的伤疤丑陋,因为永远有那么一个人比起那不堪的外表,更在意那道伤口曾经留下过怎样难以忍受的疼痛与伤害。
隐匿于云层深处的雷光若隐若现,一瞬将漆黑的夜幕都照得亮白。但这道骇人的闪电距离海边已经很远很远了,所以当天边延时的雷声缓慢通过空气传导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不再具备太多那种自然威慑的力度。
可察觉到少女纤薄肩头仍浮显出的那一层细微的颤抖,中原中也不禁奇怪地询问道:“……你该不会是怕闪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