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裹着毛毯,坐在躺椅上,脸色苍白,两颊却如云蒸霞蔚,有点可怜巴巴的。但他的眼睛却很怨毒,神色幽幽。

“你来了。”他声线嘶哑。

没想到他这样脆皮,方彧再次赔礼道歉:“对不起,阁下,下官以后绝对不动手了。”

“什么,你还打算动口吗?”安达很精明地挑刺。

方彧:“……”

他喘了口气:“你打算带谁去廷巴克图?”

方彧老老实实汇报:“就是第七军团的旧部,要塞那边还有原有的驻留官兵……”

“我是说军官,高级军官。”安达咳嗽得不得不抬起身,“这几天……没人往你麾下塞人吗?”

方彧惊讶于安达的耳聪目明,或者是运筹帷幄——

这几天来拜访她的老将官都要踏破了门槛。

“是有很多人,我都拒绝了。”

安达一愣:“……你怎么拒绝的?”

方彧:“我说,各位阁下,这里不是海拉公园相亲角,你们的孩子都没上过前线,我怕不能把活人交还给各位阁下,实在是要不起啊。”

安达:“……”

他默默半晌,按着胸口咳嗽起来。

许久,安达止住咳嗽,低声说:“别人你都不要,这个你得要。”

方彧一愣。安达却只抬起一只手,喝道:“出来。”

——话音未落,门后转出一位金发如瀑、肌肤胜雪、洋娃娃般的年轻人来。

安达岚川抱着胳膊,神情倨傲:“哼。”

方彧:“……??!”

“阁阁下?”方彧骇然转过脸,“这不是令、令二公子吗?”

安达按住眉心:“是,请你把他放身边,不要让他乱跑,他不大靠谱。还有……”

“你说谁呐,谁不靠谱了?!”二公子跳脚道。

安达理都不理,只自顾自说:

“还有……我不要求你一定把活的带回来。他自己非要去,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事。不要‘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就好。”

方彧语塞。

她不想要安达二公子,一点也不想——

不管安达怎么申明不搞特殊化,安达岚川这样一个人,能出现在她军中,本身就是最大的特殊化。

她要这么个学美术的少爷有什么用?

方彧想直接回绝,可自己又刚刚用水管喷了安达涧山,又不好再把话说过头。

“……”

安达二公子还在一旁跳脚:“你还好意思说我是‘金张籍旧业’?谁别装得自己好像不是老头子的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