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野:“还好,只是神经受到损伤,以后不知道能恢复成什么样子——不过,他哪怕只剩下一个脑子也够用了。”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方,你知道他父亲当时和他说了什么吗?”

方彧愣了愣:“不知道……怎么了?”

裴行野默然,垂着眼皮:“没什么。”

他情绪好像不高。方彧默默喝酒,神游八表地想。

半晌,裴行野才说:“安达平章是个怪人。他对孩子……有一种奇怪的控制欲。”

方彧嗯了一声,似听非听。

她这种不走心的神态,反而让裴行野有勇气说下去。

“兰波提督一直看我不顺眼,是因为,”裴行野别开视线,“当时有很多人传言,我和安达平章,咳,关系不大清白。”

裴行野说得很委婉。方彧“啊”了一声,看不出是意外,还是早有耳闻。

裴行野苦笑:“但其实不是的。虽然不是,或许还不如是呢。”

方彧:“……”

裴行野:“他对我的控制完全是精神层面的。这个人很自恋,会对着客体投射自我,想把所有人都变成和他一样的疯子——他管这个过程叫‘培养’。”

“本来,他是打算‘培养’安达先生兄弟两个的,但是安达先生提醒了他——如果把两个继承人都弄得不正常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裴行野咬紧牙关:“但欲望总是要发泄的,不在这里,就在那里。所以,后来他就找到了我。”

方彧:“啊。”

“廷巴克图实在是太穷了,如果像关内那样,穷人也能住在汽车里领救济汉堡,我们怎么至于……”

裴行野恨恨噎住,转而低声说:

“当时实在快要饿死了,没有办法。别说把灵魂卖给魔鬼,如果灵魂能吃,也被我们分着吃掉了。”

方彧:“啊。”

裴行野深深叹了口气:“一步错步步错。虽然他把我折磨得不成人形,但如果没有他,我恐怕也活不到今天。或许出生在廷巴克图,本身就是个错误。”

方彧捏着酒杯,沉吟许久:

“叛乱军实在太穷了——只要联邦与叛军还维持现状一天,廷巴克图深入敌腹,就很难发展。”

“但是……如果以后两方能和解、叛乱军能改革,哪怕对面有一丁点的发展……廷巴克图的地理位置和天然良港,反而会成为优势。”

裴行野愣了愣,噗地失笑:

“喂,我说了这么多劲爆内幕,欧拉若在,只怕都要激动得晕过去了——”

“方彧就只对廷巴克图的经济发展感兴趣吗?”

“……”

她挠了挠头,连声叫屈:“什么感兴趣,我这是在安慰提督啊!”

不是您eo天eo地,觉得廷巴克图祸害了您吗?

她憋了半天憋出的解决方案,这安慰还不够掏心掏肺?

裴行野弯着眼:“安慰?噗——不过,方彧如果真的对廷巴克图这样有见地,将来接替我去那里做提督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