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和在廷巴克图朝不保夕的日子一样,潜藏着危险与苦难,但那也会是一种崭新的危险和苦难。

裴芃芃希望以警惕与希望交织的心态,展臂拥抱她的新生活。

安达平章对她的教育很严苛,是帝政贵族的传统教育。这几天来,她已经学习了文法、写作、绘画、识读乐谱,即将开始练习几种乐器。

她不太喜欢音乐和美术,但也能强迫自己敲击出正确的音符、描绘下合适的明暗光影。

而且,她对书房里数不清的书籍很感兴趣,安达平章并没有禁止她看书。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见过那样一片弥漫着纸张和油墨气息的丛林。

穿行其中,就好像穿行在廷巴克图的大森林里。

她感到很安全。

裴芃芃一有空就往书房里钻,躲在难以被人发觉的角落里,随便抽一本架子上的书,随便地看看。

很多书的内容艰深,远超出她的年龄和知识储备。

不过,她也不是要理解什么,只是好奇地参观这个新世界而已。

每读完一个架子上的一本书,她就做好标记,下次向更深处进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不断向大丛林深处走去,越走越远,直到有一天——

裴芃芃走到了最里层的书架前。

那里没有灯光,光线昏暗,像是到了密林深处,阳光穿不透林叶。

于是,她拉开了遮挡光线的窗帘,哗啦!

一个黑影往里一缩,发出类似于“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嘶!”

裴芃芃吓了一跳。

窗台上坐着一个蓝眼睛的男孩,金色的头发融化在日光中。

裴芃芃:“……”

安达涧山:“……”

不错,是那位大公子。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迅速后退一步,低头行礼:“对不起,小少爷。”

安达家的大公子似乎惊魂未定,审视的目光却已本能般扫了过来。

他的眼睛扫过她的身体,落在她的脸上,忽然不动了:“……”

半日,他直起倚靠着窗玻璃的身体,声音像泉水:“您是裴芃芃。”

“……是。”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裴芃芃思考各种可能性。

安达平章坚持把男孩和女孩分开教育,她甚至已经很久没见过行野,大公子不太可能见过她……

安达好像意识到什么,补充道:“我见过您弟弟了。”

裴芃芃一怔,下意识抬头:“他还好吗?”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