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野转头看向安达:“安达先生。”
安达捧着茶杯,没好气地一口接一口喝个不停,像个泡泡茶壶。
“干什么?”
裴行野笑说:“劳驾您出去待一会儿吧。”
安达瞪圆了眼:“……!”
好在,安达教授还算有涵养, 虽然从自己的家里被撵了出去, 却也没说什么, 只捧着小茶杯, 气势汹汹地摔上门。
砰!
裴行野不以为意, 回过头:“你是怕旁人说你‘妇人之仁’吧,方?”
方彧一愣,被戳中心事:“裴提督,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裴行野莞尔:“安达先生曾对我说过,历史上许多掌握了权力的女性,往往会比男性显得更具侵略性和野心,因为什么……什么效应。”
他苦笑一下,按了按额角:
“嗐,记不清了。总之,她们中许多人,或许是被迫出演了这样一个侵略性的角色。”
“我不太熟悉历史,杜邦夫人还是熟悉的。她真的是那种好勇斗狠的性格吗?我并不认为如此。”
“只是因为她一旦表露出,哪怕一丁点,诸如温和、审慎之类‘女性化’的特质,此后所有的行径,都会被蒙上一层‘女性’面纱再解读——”
“今后,她若宽和,同僚会说她‘妇人之仁’。她谨慎,上司会怀疑她‘优柔无断’。”
“人们会因她的仁慈而质疑她的力量。”
“自然,她只能强迫自己比男性更有侵略性、更刚毅果决。”
裴行野看着她,神色温和:
“军部是个保守主义盛行的地方,一个年轻的女军官往往没有机会去担忧这个,就已经埋没无闻,或者成为同类了。你能开始担心这件事,说明你已经走了很远,却还没有太多改变……这是好事,是一种新的希望,方。”
方彧半日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才真心实意道:“我明白了,谢谢提督。”
裴行野笑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方彧也不由笑了:“您明明什么都说了。唔,我还有一个问题。”
裴行野:“嗯?”
方彧:“您为什么总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裴行野哑然:“哎呀,难不成这是件好事吗?”
方彧:“怎么不是好事?多有用的技能啊。我这辈子迄今为止最大的痛苦,就是总猜不出别人在想什么——如果我能搞清楚肯雅塔的思维模式,或许奥托也不会遭此一劫。”
裴行野深深看了她一眼:
“一颗行星有它的寿命,奥托是寿终正寝的。这不是你的错。”
方彧愣了愣:“……您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裴行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正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