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散成灰不可惜,愿得长风返故园,返故园,返故园……醉卧爹娘两膝前。”

他嗓音醇厚,唱起战歌来格外雄壮苍凉。

帕蒂中尉居然大为感动,哽咽起来:“这像是联邦革命时的歌。”

洛林:“哦,这是《鹰风军团小调》。联邦革命时,海拉·杜邦属下的一个士兵写的,他原来是位钢琴老师,写完这首曲子后不久就牺牲了——杜邦夫人听过后很喜欢。”

帕蒂:“啊,这种丧气的调子,竟然是军歌吗?”

洛林瞥了一眼舷窗:

“很丧气么?他们至少可以认为自己是为了推倒暴君而牺牲的——总没有咱们窗外这些苦瓜瓢子丧气啊。”

战斗结束了。

方彧不得不埋头于文件,可惜这种数据处理工作总会让思维过度发散。

人们总会对未来和过去抱有太多美好的幻想,以至于母星时代的人会觉得逐鹿银河是一件浪漫的事,可事实不是如此。

银河也只不过是个宽敞点的屠宰场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该为什么而存在?

在末日之战后,人类也曾自问过:我们该为什么而存在?

母星时代不乏关于这个命题的探讨,但星舰联邦选择化繁为简,武断地告诉全体公民——到银河去!只要到银河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唉,他们绝对太草率了。

方彧一边算一边想。

“阁下,青鸟号的接驳舰来了。”

方彧懒洋洋伸个懒腰:“哎呀,不要叫我阁下了,帕蒂中尉。”

唉,辞职申请都交了,一点也不想过去。

虽然嘴里一万个不愿意,她还是跟着接驳舰登上青鸟号。

兰波、欧拉和卢守蹊都已经到了,三个人分作两堆,正端着酒杯交谈。

卢守蹊黑发黑眼,看起来顶多二十六七岁。欧拉有一头摩卡咖啡色的头发,也差不多大。兰波估计有四十七八岁,狭长眼睛,头发色泽很浅,像只白毛狐狸。

方彧立正敬礼:“阁下。”

三人都抬起手还礼:“方准将。”

方彧放下手:“下官……”

兰波懒懒开口:“有我们提督阁下收藏的好酒,方准将来一杯吧?”

方彧:“啊,好的,谢谢。”

她也拿了一只杯子,兰波夹起一个冰球扔进去,又向内倒入金黄色的液体。

兰波倒完酒,似笑非笑:“听说方准将向奥托辞职了?”

方彧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大概安达一党在奥托消息都灵通吧。

她说:“啊,是。”

兰波:“您年少有为,这样不是太可惜了?”

方彧:“唔,其实我真的不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