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迟儿,趁你家公子在,你这就告诉他,可愿留在重华宫?”
木惜迟不想太子竟会当着南壑殊的面问自己这件事,忙看向南壑殊,心里忐忑不已。
南壑殊:“你如何思量,便如何答。不必瞻前顾后。”
木惜迟正要向南壑殊表忠心,脑中忽然响起叶重阳的声音——
“帝心难测。金牌未必免死,可奉承好未来天帝就是在给自己铺后路。”
“要巴结太子,靠南之邈那个老东西恐怕不中用,得靠你了。”
“……”
木惜迟不禁皱眉思索,难道公子是这个意思?
这阵子以来,似乎南壑殊确有意令他多接触重华宫,早早催他起床请安,即便他整日流连在外,至晚方回,这人连一丝意见也无。如此几处凑合到一起,让木惜迟得出一个结论——莫非南壑殊使他出去,就为了拉拢太子?
木惜迟猛地抬头,见南壑殊也正看着自己,眼中似有殷切神色,一时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自来到无念境求学,已平白受了人家许多恩惠,尊主和少主都待我极好,虽不曾希图我的回报,可我既然阴错阳差得到东宫青目,这便同公子所言,是“难逢的造化”,我何不借机笼络太子,又能为无念境谋一个安稳的前程,我自己也有了安身之所。
木惜迟主意已决,遂定了定心,说道:“我愿意留下。”
太子随即开怀大笑起来。南壑殊眼瞳一颤,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木惜迟瞧瞧南壑殊又瞧瞧太子,见他两个都十分称意的样子,自己也便高兴,向先前那个兔头伸去魔爪。
太子见他持之以恒地进食,从饶有兴致,到有些惊讶,最后乃至佩服不已,遂失笑道:“难道无念境的伙食就那样不好?”
南壑殊轻声解释了摒除荤腥的话。又说了些对弟子的规束。
太子点头道:“你家的规矩我倒略有耳闻,那么他可曾犯过规戒,你又是怎样罚他的?”
南壑殊笑笑,“我倒不甚在意。”一时又道,“他虽名为我的侍童,到底不曾认真使役过,日常无非莳花弄草,煎水烹茶,由他随心自在罢了。”
太子道:“我早看出你待这孩子与别个不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的意思我也能懂得。”
南壑殊先不答话,半晌才道:“这都罢了,唯是洁净齐整这一项令人放心,且……”
说着看向木惜迟,只见他眉开眼笑,满手满嘴的油,成了个大花脸。那样子食物已堆到嗓子眼儿,还不住地往里塞。
太子忍笑道:“你继续说呀,洁净齐整,还有呢?”
南壑殊后面的话生生是咽下了。
自己被人谈论,木惜迟全然没意识,用尽全部身心卖力啃着一只肘子。因为过分用力,眼睛眉毛都挤在了一起。若是换了旁人不知是怎样一副狰狞可怖的面目。可放在木惜迟脸上,仍是稚嫩可爱,宛似一只小猫儿。
“迟儿。”太子道,“别顾着吃了,客人来了这么久,怎么不奉茶来?”
南壑殊扫视一圈,并不见有人进来,知道太子说的“客人”正是自己。
太子向木惜迟使一个眼色,木惜迟也明白过来,起身净手,给南壑殊斟了一盏茶。
南壑殊欠身道:“多谢仙侍。”
木惜迟一愣,呆呆地道:“公子,不必客气的。”
太子:“嗯?迟儿,你乃本宫的侍儿。方才如何称呼客人的?”
木惜迟还只管看着南壑殊发怔。
太子:“迟儿,坐到本宫身边来。”说着,便拉他坐下。又将自己饮过的茶推到他跟前。
木惜迟回过神来,指着自己腹部道:“吃不下了,肚儿都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