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丹的母亲在生下他后不久,便因为大出血而不幸过逝。
他的亲生父亲本是散居在黑蛇镇附近的跑商人,为了养活嗷嗷待哺的阿丹,只能更?勤奋地穿梭在可怕的怪物之间?,走别人不敢走的险道,最终在一次跑商途中被怪物打伤,同伴拼死拼活把阿丹父亲抬回家里时,他已经断了气。
一起跑商的兄弟们各有各的难处,无法在家里添一张要吃饭的嘴。于是,这些兄弟自作主张,让阿丹家生不了孩子?的邻居收养阿丹,他们这群兄弟轮流来看孩子?,给邻居抚养费。
然?而,邻居却起了心思。表面上,他还是把阿丹当邻居家的孩子?养,实际上,他早有计划直接把幼年阿丹改姓,以据为己?有,传承自家的香火。
邻居心里有鬼,害怕自己?哪天也死在野外后,这来之不易的“香火”重蹈覆辙被人偷走,白费了自己?养育他那小半年期间?喂的一丁点饭。所?以,他连自家媳妇都不放心,一旦出远门,就要把孩子?随身带着。
有一天,这邻居带着攒了好?多年的钱,身上背着还不会?说话的阿丹,来到了平安城旅游。
贵族们喝平安城的,都找又醇又香的小酒,之后不管是吃夜宵还是逛窑子?,酒只是助兴之物。而如邻居这样的暴发户,喜欢的酒都是奴隶们在鞭子?的驱动下酿出的,苦且烈,不一会?儿就醉倒了。
醒来时,邻居发现自己?被几根绳索牢牢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先生,我们平安城虽然?好?客,可您欠我们那么多酒钱不还,我们只能这么对你?了。”前?一天晚上还笑吟吟地给自己?灌酒的同桌,今天突然?变成了笑面虎,举着一张长长的账单放在邻居眼前?。
这种角色放在现代,有个专有名词,叫“酒托”。
邻居剩下的那点醉意也吓没了,连忙辩解道:“我……我没有点这么多。”
酒托瞥了他一眼:“你?醉成那样,还反复叫店小二给你?上酒,这就不记得了?到了结账时又呼呼大睡,要不是我和这酒家老板认识,你?怕是要把所?有酒钱全都赖在同桌的我头上吧!”
反正邻居醉倒了,不省人事?,后面到底点没点酒、点了多少,都是这酒托和老板两张嘴皮子?动一动的事?情。
当然?,这种引人上钩的招数,他们也不可能对什?么人都使用。平安城里的贵族和游客里的回头客,他们不可能招惹,而邻居一看就是个攒了半辈子?积蓄来平安城享乐一回的,这辈子?再来平安城一趟都是奢望。
遇到这种羔羊,不宰白不宰。
邻居整个人都傻了:自己?来一趟平安城,本来还留了些钱去逛窑子?的,结果第一个晚上,全都喝酒喝掉了?喝光了所?有的旅游经费不说,还倒贴了一百多银币?要是没钱赔了,他们不会?把自己?这个外来游客变成奴隶吧?
邻居越想越怕,脱口而出:“我那个孩子?!孩子?可以送给你?们,放我走吧!”
这倒让黑店老板不知所?措了。以往,他们对外来游客玩出这招时,都会?让人给家人朋友写信,让亲友送钱过来赎人。可主动提出卖儿子?的,这还是头一遭见!
酒保和黑点老板略一商量,得出的结论?是,这人来平安城旅游都带着孩子?,说明家里很?可能已经没了婆娘,甚至连暂时托付孩子?的亲友都没有了。这样的人,写信也找不着投递目标,把人扣在这儿,怕是永远都要不来钱。
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邻居随身带着阿丹,只是因为他害怕别人有样学样,也把阿丹偷走了。
可都把人捆到这儿了,不占点便宜,不就一晚上白干?黑店干脆就坡下驴,按照邻居的提议,把阿丹接走了。
黑店老板自己?哪有功夫养一个陌生人的孩子??不如给自己?手下那个老婆刚被另一家贵族抢去当小妾的奴隶养,反正这人也没孩子?。
这个奴隶便是阿丹的“大伯”。黑店老板讲阿丹交给大伯后,假惺惺地告诉他,这个孩子?养大了可以给他养老送终,可背地里,却早和潘长森谈好?了。等孩子?养到十六岁,若是长相过得去,便卖到绣月阁去。
给奴隶养父养老送终?不可能的!
阿丹大伯就在黑店工作,他的职责是在黑店打烊后打扫卫生,并把客人们弄乱的桌椅恢复原样。前?一天晚上,由于邻居在黑店里醉得不省人事?,阿丹大伯又认为奴隶不能去碰高贵的外来游客,于是,他干脆绕着邻居走,把四周的地面和桌椅都清理?干净。
同时,也让他听到了邻居酒后,在梦里吐露的真言。
“跟你?说……我的邻居……那个孩子?……”
听这个人梦话说一晚上,阿丹的大伯也听了一晚上故事?。好?家伙,你?随身带着的孩子?居然?不是亲生的?居然?还是以不义?的方?式,从?死去的邻人那儿偷来的?
彼时的大伯,还根本不知道,主人家第二天就要把这个孩子?强行塞给自己?。
不过,这兢兢业业的中年奴隶根本没有质疑。的确,他的媳妇刚被一个贵族抢走,这中年奴隶一度觉得人生无望,此时天降一个眉眼好?看的孩子?,他还觉得是主人黑店老板良心大发现呢。他哪里想到,等他把这孩子?养大了,就是潘长森的窑子?来割韭菜的日子?了。
老板娘有关过往的复述到此为止,却补充了一句:“哦对,阿丹大伯还说,从?他偷听到的梦呓里,他知道了,阿丹的亲爷爷是个上门女婿,所?以阿丹的父亲跟了母亲,姓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