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在安静到只有护士台对面那个大病房隐约传出心电监护仪声音的病区里，这样的开门声音格外清晰，也格外引人注意。

这不，门才刚打开。

零星分布在走廊两侧那些病床上的患者纷纷睁开眼睛，微微抬扭着头，唇角下垂，眼神无光，齐齐朝打开的病房看去。

动作整齐又统一。

江左只觉得有无数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前后左右，全部都被紧紧包围着，像是被群狼盯上的猎物。

走廊里的患者确实都在看着这边，但要说身后……

他僵硬回过头，发现病房里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患者也都全醒了过来，用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角度同样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

诡异无比。

一时间，江左只觉得整个科室里，除了他和游无肆外，全都是这样不太像是人的东西！

正常人会这样吗？

着脑袋半保持着抬不抬，还都扭成这样的姿势，根本就违反了人体生理学的结构啊！

站在门口处的他只觉得进退两难。

察觉到游无肆已经抬起脚步，连忙紧紧跟在对方身边，要不是大佬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他甚至想凑得再近些。

毕竟，这些患者瞧着就都很不好惹，万一走慢了……

谁知道会不会被齐涌而上的恶鬼瓜分掉？

随着游无肆和江左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廊两侧的患者也随之移动着他们那吊在半空的头。

目光紧紧跟着，眼睛也从来没有眨过。

病区里的所有患者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假人，安安静静，只用视线追着眼前的活物。

“怎么晚上不睡觉？你们两个走来走去干什么？夜很晚了，都赶快回病房里睡觉吧，动作轻一些，不要打扰到其他患者的休息……”

特意压低的女声从护士站的方向传来，语气很是温柔。

听到这话的江左刚抬起头，只一眼，差点连魂都被吓没，害怕自己发出声音而触发什么医院里的规则，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不看不知道。

这世界上居然有如此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怪物！原本还算工整的护士衣被撑得臌胀起来，且晕染着奇怪褐紫颜色，露在护士衣外的皮肤全呈现着扭曲且不自然的鼓包并时刻都在留出青黄色的浓水，像是蟾蜍的皮肤，或者应该说，由不同种类蟾蜍拼凑而成。

勉勉强强才维持着人形。

眼睛嘴巴就更不用说了，有是有，却压根都不在位置上，更何况那头奇形怪状，唯独护士帽子工工整整戴在最顶上。

“是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那我叫医生出来给你们看看吧。”护士鬼怪那张不怎么工整的大嘴说着说着，就不小心顺着黄绿浓水从脸颊的位置滑落到脖子上。

它转身的同时抬手挠了挠脖子。

顺势将嘴巴往上推去。

“不用，我们没有不舒服。”

游无肆开口叫停护士鬼怪的脚步，他的声音并不算太大，至少和护士说话的音量差不多。

瞥了眼玻璃门那边站起身的庞大黑影，这才继续说道：“我的妻子也在这个科室里住着院，今晚有些冷，我担心他踢被子，想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