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分辨出了“母亲”身上独有的气息,原本嚎啕大哭的孩子趴进兰斯怀里后第一时间凭直觉用头脸去顶蹭他的胸口,没一会儿兰斯便觉得胸口一紧,那种最让他不爽的感觉又来了——涨奶。
“我……”刚张开嘴就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捂上,他抬眼去看,只见迟冬挑着眉提醒,“注意早教。”
一句脏话到底没说出口,他只得忍着浑身不适坐进沙发里,认命地撩起T恤露出胸脯。
儿子明明没睁眼,却像装了雷达似的,精准地一口叼了上去。
“啊!疼疼疼疼疼!”兰斯怕吓到孩子,只能用气音迭声喊疼,迟冬弯腰用食指按了按孩子的嘴,帮他调整到正确的吮吸姿势,疼痛才得到缓解。
两人都没再说话,迟冬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孩子吃饱。
十几分钟后,吮吸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迟冬将已然酣睡的孩子从兰斯怀里抱起,再轻手轻脚地放在婴儿床上,盖好小毯子。
回头再看兰斯,已经靠在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省。
他实在太累了。
孩子出生后,两人在新西兰短暂呆了几个月,适应完兵荒马乱的新手爸爸期,就带着孩子直接返回了沐城。
毕竟这是他拼了好几回命才争来的天下,不可能白白拱手送人。
赤焰帮群龙无首乱了将近一年时间,全靠几个元老用自身余威在勉强支撑,但他们毕竟财力、精力有限,所以明面上是维持帮派运营,实则各个暗藏瓜分之心。
等兰斯回到沐城清点盘口时便发现,原本由兰家姐妹掌管的赌场、酒店、运输,都被长老们陆续介入的不同派系的心腹给搅成了一锅粥。
管理层意见不合,下面人更不敢轻易站队,不做就不会出错,于是好好的生意被他们搞得濒临破产。
兰斯再次出现时,直接以赤焰帮帮主的身份开始发号施令,那些经过长久地混乱始终不得章法的手下立刻就选择了归顺,但还有一小撮人在利益的驱动下阴奉阳违。
运输线和酒店业尽数收回后,进展最缓慢的莫过于赌场。赌博这玩意儿跟毒品一样成瘾性强,客户粘度高,他们通常设局套路新手,给点甜头让他们一步步以小博大,最后再趁他们输个精光的时候送上高利贷,一环套一环,让很多赌上头的人来不及防备便深陷其中。
赤焰帮半数收入都来自这里,自然有人想据为己有。
兰斯这几天除了要梳理杂乱无须的账目外,还一直在和帮中某位紧咬赌场不放的长老斡旋,每天回家累得倒头就睡,迟冬看在眼里,却从来没说过,同为男人,他知道怎么去维护兰斯的尊严。
但此时看到兰斯就连在睡梦中都紧皱着眉头,那股心疼还是让他决定去做些事情,替他扫平障碍。
凌晨两点,正是赌场最热闹的时候,但已近七十高龄的李世良实在没精力再照看下去,他不得不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把车开去后门等自己。
从背巷出来的一瞬间,李世良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赌场经理殷勤地问他怎么了,他摆摆手自嘲道:“老了,这才刚入秋就觉得冷了。”
通身漆黑的奔驰早早停在后门待命,经理替他拉开车门,一股暖意立刻涌了出来,李世良冲经理颔首,“回去吧,我明天下午再来。”说罢转身坐进车里。
提前热好的车里温度舒适,还放着他最喜欢的老歌,李世良毫无防备地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差不多该到家的时候才睁眼,随意朝窗外扫看了眼,顿时心头一紧。
这不是回家的路!
“老杨?”李世良试探着叫了一声。
司机猛打一把方向,把李世良狠狠甩撞在车窗上,给了他无声的答复。
车子停了下来,李世良晕晕乎乎地朝腰间摸索,他一辈子刀光剑影,即使老了,还是保留着随身带刀的习惯。
迟冬拉开后座车门的瞬间,一柄利刃顺着缝隙直直朝他刺来,电光火石间,他左手虎口大张,果断扼住李世良握刀的手腕,往外一拖一拽,右手猛关车门。
只听“啊”一声惨叫,李世良的胳膊被暴力夹断,手掌无法施力,刀也随之脱落在地上。过了几十年安稳日子的李世良哪受得了这种痛,呲牙咧嘴地捂着胳膊打颤。
此时从兜里掏出绳索的迟冬,在李世良眼里如同索命的无常般可怕,他连声求饶,“小兄弟,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都行,你说个数我立刻给你!”
迟冬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全然不顾李世良的求饶,将人五花大绑起来,倒吊在车前的树枝上,李世良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早已被吓得不知所措,恍惚间看见迟冬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李世良,小便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