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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医生指了指刚才喝药就要尖叫的中年女士,又指了指在窗边朝外望的一个年轻女孩,“四人间,现在就住了她们三个!”

顾平安走到那个年轻女孩身旁,才听到她好像在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很慢,细细听才能听出来,她是在哼一首歌,听着像是摇篮曲之类的哄睡歌曲。

她见女孩专心致志地在哼歌,就没打扰,退回来问毕医生,“她看起来不大啊,有孩子吗?”

毕医生叹口气,把两人喊出来才说:“她十八结婚,十九岁就生了个女儿,结果孩子半岁上被她丈夫摔死了。”

顾平安和黎旭都吓了一跳。

顾平安问:“摔死了?为什么?因为是女孩?”

“那倒不是,他丈夫以为她有了外心,怕女儿不是他的种儿。要说这姑娘也是冤得很,她叫小夏,当时是她婆婆让老家的人给他们捎来了一袋子面粉,她过去开门,正好有个麻雀飞了进来,老家这个小伙子把面袋子放下,就帮着她往外赶麻雀。小夏家住的是单间,孩子还在床上放着,好巧不巧,麻雀被打下来看着就要往床上落,她和那小伙子都急着过去护住孩子,小夏的丈夫正好这时候回家了!”

毕医生唉声叹气地说:“要说这麻雀真是害人啊,怪不得是四害之一,它飞走了,小夏丈夫正好看见小夏跟老家的小伙子在床上搂抱着,其实人家两人根本没搂,就是同时伸手护着孩子,怕被鸟伤着了,或是眼睛里进了灰。”

顾平安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她怒道:“麻雀只是遵从本能,坏的是小夏丈夫啊,自己妻子是什么人他不清楚吗?到底是搂抱还是护着孩子,他看不见吗?再说这俩人都有嘴,肯定会解释啊,解释了他还不听?他要是为此跟小夏闹离婚,我也只能说他是个糊涂人。可他把孩子抱起来摔死了?孩子是不是他的都不能摔呀!这种恶人只会拿孩子撒气!”

毕医生叹气:“是啊!小夏太可怜了!听说当时谁也没反应过来,都以为小夏丈夫是想抢孩子,哪想到他抢过来就扔在地上了,才半岁的孩子,哪儿经得住这么摔呀,当时就没气了。”

顾平安虽然唏嘘,但也不想耽误时间,又指指那位不爱喝药的阿姨,“她呢?怎么疯的?”

“她叫方雪花,是家族遗传性疾病,她姥姥和她妈都在三十岁后犯的病。她一犯病,丈夫就把她赶出来,一直在街上流浪。她在街上又怀了个孩子,后来是收容所带着她去打了胎,又把她送来这里。不过在她意识里,收容所的人是她的仇人,硬把她送去打了胎,还把她送过来关在这里不让出去。我们喂她药的时候,她也总觉得我们在喂她毒药,所以才会尖叫,平时偶尔清醒的时候就会骂收容所的人,也会骂我们,她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因为用药的缘故,病情没有更加严重,但也没有明显的好转。”

黎旭叹口气:“虽然残忍,但她确实不适合生孩子,不然悲剧还会继续。”

毕医生苦笑:“她早就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十来岁了吧。我听说他们村里人都知道她家的精神病会遗传,是她丈夫娶不上媳妇儿,才娶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