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摊手:“造反可是大事,容不得一点侥幸心理,我这不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么!如果是真的,早点让陛下知道不就能防患于未然?我知道宣旭不让我提早说是为了做足准备对付昭武将军,我可不惯着他,该说说!外祖父不是教我忠君才是最重要的?我这可是在贯彻外祖父的教导。”
谢恒的诡辩能力当真一流。
阮同甫:“你不必说这些话来对付我,无论如何我也没有教过你诬告他人!”
谢恒:“这调查结果明天才知道,外祖父怎么就断定我是在诬告?还是说外祖父就对昭武将军这样有信心,就算荣大人那边还没出结果,您也肯定昭武将军是无辜的?您不是一向看不惯昭武将军?怎的这个时候这般相信他?”
阮同甫一噎,顿了下说道:“我看不惯他那是不满他的行事风格,也没说他的人品有问题。”
谢恒:“外祖父的意思是昭武将军人品端正,只是性情让外祖父不喜?我以为如果为人足够正直,那一点点性情上的瑕疵应当不算什么,那还是昭武将军的人物品性没好到那种程度。”
阮同甫:“你别扯远话题,反正这件事是你不对。倘若荣启什么都没查出来,你自然要向昭武将军道歉。”
谢恒点头:“好好,看在外祖父的面子上,若真冤枉了宣景我向他道歉就是。不过外祖父也不必这般为昭武将军打抱不平,满朝文武都知道外祖父对昭武将军颇有微词,昭武将军自己也知晓,您现在就算再怎么为昭武将军而批评我,他也不知道,满朝文武更不知道。我还能说是问心无愧,并未针对昭武将军,但换成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您门生众多,须知不少人都是因为外祖父对昭武将军不喜,从而对昭武将军意见颇多,在遇到与昭武将军有关之事时其看法、行为便有失公允。”
说完谢恒就对着阮同甫行礼,转身离去。
一直没插上话的阮时衡跑出去送谢恒。
屋中只剩下阮同甫和阮展鸿。
阮同甫沉默思量许久,才略有些疲惫地说道:“展鸿,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阮展鸿:“父亲……”
阮同甫叹气,“之前谢恒行事虽有些激进,但好歹还有原则,未曾触及底线,可你看看他现在,造反这等大事没有证据也能乱说?就算他未站队党争,但此种行为也绝对不可取!我是觉得昭武将军有些好大喜功,但我从不怀疑他对朝廷的忠心,不怀疑他为将的品性。是不是因为我对昭武将军的偏见太深,才会让谢恒为了追名逐利而不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将这般滔天罪名安插到昭武将军身上?”
“父亲别这么说,阿恒他可能只是、只是……”
阮展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刚刚谢恒的话听来,他确实好像是受外祖父的影响才会这般做。
阮同甫:“还有刚刚阿恒说的,说我的那些门生都是因我之故才会对昭武将军有诸多意见,可是如此?”
阮展鸿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阮同甫怔住好一会,最后才长长叹息一声,“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跟我想法一样,都觉得昭武将军太过好战才会对其有意见,竟不知晓都是我的缘故。若不是今日和阿恒的一番谈话,我都……展鸿啊,为父真是老了!竟然忽视了身在高位其言行举止必影响深远的道理,说起来,倒是我对不住昭武将军。”
阮展鸿虽然也觉得之前父亲对昭武将军偏见了,但现在瞧见父亲这般,他心中也不好受。
“也不能全怪父亲,是那些人太过没有主见,若是自己能坚定一些,或者能更加明辨是非,也就不会盲目跟随。”
说完阮展鸿又觉得自己的话太严重了,想要找补两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阮同甫低着头,看起来十分颓然。
想他为天下师,一生桃李天下,可到了这个岁数却忘了“以身作则”的道理,忘了在他这个身份地位,以他的名声名望,有多少人会以他的言行和喜恶作为标杆。
从前的阮同甫坚定自己不会有任何行差踏错之处,但是现在他却不肯定了,正是谢恒让他稍微看清了自己的固执和刚愎自用,以及他对昭武将军过分的偏见。
散朝之后没多久,关于二皇子弹劾昭武将军造反之说便在京中流传开来。
大概满朝文武也在好奇那些走街串巷的大妈还有酒楼茶馆的说书的是怎么这么快就知晓早朝上发生的事,是谁那么嘴欠这么快就把消息给散步出去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荣启没有查到宣景谋反的证据,那就很难收场了,当然这个“难收场”针对的就只是二皇子宣旭,毕竟传言中只说是宣旭举报宣景屯兵意欲谋反。
此刻宣旭正在自己的府上大发雷霆。
“说了让你们去杜绝传言,怎么还没有效果?”
宣旭手下的侍卫首领跪地领罪:“是属下无能。传言散布太快,而且似乎一开始就不只一个源头,属下找了几乎所有传言闹得最厉害的地方,但还是没有找到究竟是谁将此事散布出去,也就一时无法杜绝传言!”
“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调查!要不就找到散布传言的人给我带回来,要不就给我杜绝传言,两件事你一件都办不到,我要你们还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