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展鸿忙着打圆场:“你外祖父不是不接受,只是到底你们在政见上大相径庭,也总得给你外祖父点时间。”
谢恒心想外祖父愚忠下的独断专行也有被阮展鸿惯着的原因,要是早些时候阮展鸿就能有所分寸,不事事都顺着阮同甫,可能情况也不会如现在这般。
而且仅是因为他说了句让厉王登基的话,阮同甫就已经气成这样,如果让阮同甫知道就连厉王会去“清君侧”都是他撺掇的,那还真没准一气之下跟他断绝关系。
不过阮同甫也就是现在还不习惯皇帝换了人,等过段时间阮同甫打心里接受这个现实了,他依旧会是最坚实的保皇党。
“外祖父对新帝这个女婿有何不满吗?”
阮展鸿立即捂住谢恒的嘴:“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谁敢对陛下不满?”
谢恒不以为意:“是不敢还是没有?”
阮同甫:“就目前来看武德帝比先帝要更适合帝王之位。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真正如何还要看日后。”
谢恒点头:“说的是,但”日后”也是从”当前”过去。我们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既然现在武德帝的表现至少不是位昏君,还比先帝要好,那我们作为朝臣效忠新君不也是应该的?太子和三皇子毒害先帝,就算他们身上有最正统的血脉,在下毒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储君德行。厉王取而代之,名正言顺。又或者外祖父其实对武德帝很有好感,唯一不满的就是我急于效忠武德帝的行为?”
阮同甫沉默良久深深叹息一声:“罢了罢了,不跟你争,你要如何就如何吧!”
谢恒笑起来:“多谢外祖父成全。其实我也知道外祖父是在担心我的名声不好,不过我真一点也不在意,名声这种东西,不能当吃不能当穿,哪里有位高权重实在!而且我就喜欢别人看我不顺眼却又干不掉我还得奉承我的模样。”
阮同甫都被气笑了,谢恒这个外孙身上除了血肉之外大概全是反骨。
阮展鸿和阮时衡在边上哭笑不得,好像每次不管因为什么,只要父亲(祖父)跟阿恒争论,最后的结果都是这样。
阮同甫作为天下师一生育人才无数,大概唯一“教不好”的就是谢恒这个外孙。
过了子时,上了年纪的阮同甫有些撑不住了,明显已经十分困倦。前不久谢恒将宣景找到的那些绑架了阮展玉的人贩子交给了阮家,他没有过问阮家最后如何处置那些人贩子,只是后来再见阮同甫时明显能感觉到阮同甫的精神比之前要好了,不然今晚估计都熬不到这个时候。
也正是因为看着阮同甫的精神好了,谢恒才会保持时长跟阮同甫争辩的习惯。这老人家的精神就是越争辩越好,最近都能明显感觉到阮同甫的中气都变足了。
阮同甫在阮展鸿的搀扶下回房去休息。
阮时衡也准备去睡觉。
谢恒:“你这就去休息了?不等和舅舅一起守岁?”他记得晚上吃点心时阮展鸿还兴致高昂地说今晚一定要守岁,要亲眼瞧见新年的第一缕晨光。
阮时衡嗤笑一声:“不用等,我爹从来就没有真正守岁过,每次都是说得很热闹,一到子时就撑不住了,还不愿意承认,偷摸摸找各种原因回去睡觉。你以为刚刚他为何主动说要送祖父回房休息?祖父又不是不能自己回去,再说还有那么多下人在,哪里就非得父亲扶着?就是借机回去睡觉罢了。”
谢恒没忍住笑了好一会,真没想到阮展鸿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行,那你们都去休息,我也走了。”
阮时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回谢府去?直接在这睡下不就行了?”
谢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行不行,这么晚出来已经很勉强了,要是在彻夜不归像什么话?谢家别的不成,但规矩可不少,我也不想费心编各种理由解释。”
“可你不是说已经在陛下面前坦明身份了?在外祖父家过一夜怎么了?”
“我是在陛下面前坦明身份,可也没有直接公开,现在还不是真正公开的时候,陛下也答应我可以继续隐藏身份,什么时候公开全看我自己。”
阮时衡嘟囔:“陛下倒是好性子。”
谢恒:“就是看在小姨的面子上罢了。”
阮时衡:“那行,你这么晚回去注意安全。”
“嗯。”
谢恒从阮府出来,往谢家的方向走。
阮时衡就在门口目送谢恒,直到谢恒的身影转进一条小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