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楚地位处热带和亚热带,受寒潮影响没那么大,否则楚地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次是寒潮还好些,下回换成旱灾,楚地就要遭殃了。
始皇很不喜欢这样受阻的感觉:
“朕往年对他们已经十分宽容了,可他们却并不感恩。父亲知道阿苏想为父亲塑造一个仁德的好名声,摆脱暴君的骂名,但庶民显然不吃这套。”
始皇说到后面语气柔和了一些,是在宽慰爱子,也是在和他讲道理。
大秦这么多年来积攒的恶名不是轻易就能洗刷掉的,之前他不愿意叫爱子失望,这才任由扶苏去尝试。
现实就是尝试的结果不佳,扶苏也该放弃了。
以大秦为重,就该选择利益最大化的方案。反正只是一时的骂名,待到百年后,便不会再有人骂他。
扶苏沉默着不说话。
始皇摸了摸他的脑袋:
“上一世,你我用的就是这招,效果很好,为何不继续用呢?”
扶苏眼里泛起水汽:
“已经委屈父亲担过骂名了,为何这一世也不许我扭转局势?”
他已经很努力了,把所有仁爱的政策都贴上父亲的标签,再往外宣扬。他不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分明三晋之地的许多庶民已经接受了,都开始称赞父亲。
燕人不配合,是燕人的问题,不代表他的计策不管用。
始皇只好向儿子道歉:
“是阿父不该质疑你的计策,但燕人不吃这套,我们换一个法子可好?”
见儿子还是难过,用沉默表达抗议。他沉思片刻,决定换个说辞。
“朕如今为了大秦受委屈,此事唯有阿苏知晓。阿苏不是爱叫人写史书?你将此事记在史书之中,如此一来,后人便知朕用心良苦,可好?”
爱子在乎的无非是他的名声,不仅是生前的名声,亦是身后名。只要史书上写清楚了,为他正过名,生前舆论如何也没那么重要了。
人生在世哪有不挨骂的。
他前世为了方士污蔑他的事情大动干戈,处置了不少人。六国余孽造反时就拿这件事出来当借口,给扶苏添了不少麻烦。
重活一遭,始皇觉得这些口舌之争实在没什么意思。他如今内心强大,并不畏惧旁人诽谤,他的功绩也不是区区诽谤便能抹灭的。
始皇轻轻拥了一下儿子,拍拍他的后背:
“又哭鼻子,朕之前说你爱哭你还不承认。你不说话朕就当你同意了,一会儿叫史菅进来记录。”
扶苏还是很生气,但他知道父亲说的是有道理的。
父亲总是为了大秦让自己受罪,谁劝都不好使。以前是拖着病体还要处理朝政,现在则连自己的名声都利用上了。
扶苏抱怨了一句:
“父亲心里只有大秦,一点都不在乎我会不会因此难过。”
而后转身离去,也没去叫史官进来。
叫史官有什么用?方才都把人打发出去了,现在再叫他进来,要他怎么写?会不会被质疑是伪造历史?
扶苏决定自己抽空写一本父亲的传记,指望史官还不如指望他。
始皇看他气跑了,也没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