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枕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忽然想起昨天上场前的那一幕。
临上场的那一刻,她不是没有紧张,不是没有恐惧,不是没有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可是,有更大的声音淹过了那些嘈杂的东西。
她翻拣来又翻拣去,那些让她安心的证据里,全部都是他的声音。
是他的那句:“拿起你的话筒,走到舞台正中央。”
是他的那句:“声带是最后老去的器官,所以,一切都不晚。”
是他的那句:“怕什么指日可待,岁月最是柔软。”
是他的那句:“你已亭亭,无忧亦无惧。”
更是他的那句:“愿你从世界背面,走到世界中间。”
一句又一句,教她掀开胆怯,迎接勇敢。
这一刻,陶醉忽然好奇,一个男人,究竟有多爱,才能把一份喜欢藏匿上十一年,并且这份喜欢还是始于她并不耀眼的时刻。
她亦好奇,一个男人究竟有多温柔,才能这样不厌其烦地搀扶起她摇摇欲坠的梦想,将它再次送至高空。
想到这儿,陶醉眼眶微湿,在夜色里,轻轻出声:“枕风眠。”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重新站上舞台。”
这句话像是一句不得不说的任务。
说完,她才像终于完成了使命般,安心睡去。
听到她均匀清浅的呼吸声,枕风眠微微低头,看着她恬淡的睡颜,心境却没有她那般轻松。
回想起她刚才说的那番话,他不禁开始自问,他真的值得感谢吗?
他想起第一次,她拿着话筒上台时,不由自主的那个后退。
后来,他又发现,原来,不管是陶亦鸿,还是姜素月,他们了解的故事都不完全。
那么她每一次上台,每一次开口,是不是都要将那段灰色记忆连根拔起,然后,再一次一次地跟自己博弈。
这几年,她是怎么过的呢,他不敢深想。
她到底是怎么独自一人熬过那一晚晚失眠的夜。
是否在四下无人的深夜,自己抱着自己对话,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没关系,然后咬着牙走下去。
但是,又不得不停滞不前,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
世人都喜欢看破茧成蝶的剧本。
因为它的起承转合都极富力量,是逆天改命,是涅槃重生。
可他知道,破茧成蝶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