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彻走到她面前,把手中刚列印出来的一遝新的主持稿递给她,什么也没多讲,只说了句:“去准备吧。”
陶醉点点头:“嗯。”
然后,她就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五号化妆间。
说来也是巧,她当时试音的那个话筒,也是五号。
直播将在一个半小时后开始,而她现在连妆都没画,于是,只能在化妆的时间背诵主持稿。
本来时间就够紧张,偏偏中途又来了个新任务,导播拿来整整两页a4纸,说:“这是□□新出台的有关传统文化保护的方针政策,等会儿需要一字不落地说出来,记住,可千万不能说错。”
陶醉看了眼,淡定应下:“知道了。”
这样的强度,跟她平常对自己的“自虐”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一个小时后,她化好妆换好礼服,拿着话筒走到了现场。
时隔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站在座无虚席的舞台中间。
不是彩排,不是录音室,也不是面试场。
而是实打实的现场直播。
现场直播,对任何一个主持人来说,都是一个考验。
考验你是不是真金。
你的局促、失误、手足无措,全部都会被即时转播出去。
当然,你的高光、专业、临危不乱,亦会得到即时彰显。
还有半个小时,直播就要开始,陶醉看着台下乌泱泱的观众,不受控制地,心口猛然一悸。
原来,她还是低估了惯性的力量。
她站在那里,看着台下,只觉那晚的噩梦,就这样卷土重来。
梦里的怪兽,燃烧着熊熊火焰,张牙舞爪地朝她涌来。
似要把她拉入那场火海,让她再无力呼喊。
她眼睛紧紧一闭,脚步也下意识往后一退。
这一刻,她不可避免地,想要退缩。
可心底有个强烈的声音在叫她。
像极了四年前的那个冬夜,她站在医院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纷扬的落雪,不知为何,莫名想纵身一跃。
但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叫着她的名字,叫她一定要抵达春天。
如今,这个声音再次于耳畔响起。
窸窸窣窣的,听不真切。
可还是让她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
因她垂着眸,于是,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她手中的话筒。
——这枚他送的、镌刻着她名字的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