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江冽咬断了那个药童的喉咙,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药王谷。朗月高山,连绵不绝的山峦像是一座巨大的囚笼将他困在此地,而那一轮圆月,就像是他永远可望不可及的出路。
他仰着头,空洞的肩胛骨血肉模糊,愈合的能力让没有铁链隔绝的筋骨迅速合拢,他感受不到疼痛,然而却感受到了骨子里的寒冷。
像是月色所有的霜寒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失血让他神智模糊,寒冷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咬紧牙关,跌倒了再爬起来,爬不了就用手扣着地面。
身后,药王谷追逐的火把亮起,他屏住呼吸,眼里只有那一轮明月。
他不能死,不能被当做怪物一样死在这里,他要强大,要活着回来,要活着覆灭这一切……
这里虽然已经被一年又一年的杂草覆盖,然而他走出的每一寸路,都撒过他的鲜血,他记得每个角度每个山峦的纹路,记得每一寸路每种植物的分布。
这段路他在梦中回望了千百遍,又怎么会忘?
江冽带着她走入山谷,此地雾气缭绕,蛇虫盘行。米丘怕雾气有毒,因此用布捂住了口鼻,江冽会闭气,一时之间倒也不怕。蛇虫虽多,但也不敌江冽的黑刀。
两人走得不快,到了傍晚就来到了药王谷。
看着被草木缭绕的“药王谷”石碑,江冽皱了一下眉。这一路太顺利了,顺利到他怀疑是药王谷故意为之。
黑刀嗡鸣,他突然握住米丘的手腕:“跟紧我。”
米丘跟在他后面,小小地点了一下头。
两人进入药王谷,这里到处充斥着草药味,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平矮的房屋,错落的布局,大多掩映在重重叠叠的树影里,让人一眼仿若进了没有出路的森林。
然而,这里太静了。
静得只有风声,静得几乎听不到鸟叫蝉鸣。无论是大夫的脚步声、患者的呻】吟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对劲,太不对劲!
江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突然射进房内。屋内刚捣好的草药就这么扔在旁边,药丸也散落了一地,伤者的鲜血也都在。好像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
他打开每一扇门,看过的每一间房都是如此。
没有、没有、没有!药王谷没有一个人!
白蚕心就这么走了?在他打算复仇的时候走了,他怎么敢?!
江冽站在原地,四周的房屋似乎化作起伏的山峦再次压了下来,他捂住额头,牙根紧咬,手中的黑刀发出不安的嗡鸣。
米丘吓了一跳:“江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