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惜桐回神:“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句伤感的话。”
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陈郁的话,收束起视线,
陈郁心思细腻,作为爱人,总能很早发觉她细微的情绪。她知道纪惜桐没说实话,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继续提问。
“现在的氛围也挺适合读伤感的文字的。”陈郁扶着方向盘,指节点着临近处。
信口说出积累的句子于爱读书的纪惜桐而言并不难,她轻声道:“是《海上钢琴师》里的一句话呢,‘我们笑着说再见,却深知再见遥遥无期’。”
陈郁拨动方向盘:“我觉得能有机会说再见就不是很伤感的告别了。”
纪惜桐眸底烁着微光:“你这么一说,感觉更伤感了。”
“告别了起码有心理准备,难过也不会那样突然。”陈郁语调平淡,说出的话却是思忖良久的,“突然的诀别比什么都让人难受——”
“那可能需要一辈子来遗忘。”
那时的纪惜桐还不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真的有人需要一辈子来遗忘吗。”她问。
陈郁只是浅笑:“反正我是这样。”
她们在落日前回到了自己的小家,日复一日地经历着近乎相同的步骤:
一起下厨,一同进餐,一同清理,用着同样的洗发水,穿着同款式的睡衣,相拥着沉沉入睡。
一日三餐,相枕而眠,四季如常。
陈郁从没有想过,当时历经的每一个瞬间都会成为日后无法企及的过往。她无数次沉沦在愈加飘渺的梦境里,又在梦回时分感知钝痛。
从回忆中抽神,陈郁看着跪坐着的刘彦临,心中的恨意就更加浓重。
她虽然痛恨刘彦临的自私自利,但也清楚最可恨的其实是税案身后庞大的利益集团。
追求正义和光明从不是过错。但在追求这些的同时参杂了利益纠纷,初衷也会变得混杂,背离高尚和纯粹。
被解开真面目的刘彦临悔意并不多。
他靠着灰蒙蒙的墙面,扯着阴冷笑:“你觉得我是畜生,只是因为我把利益看得重而已,我能有多大的错。”
“纪秉怀他难道不也是被名利驱动去参与调查。”他道,“我给他提供线索,他去调查而已。我如果不知道这些,他会把我当朋友?”
“诚如你的描述,你是个利益至上的人。”陈郁并没有落入思维的窠臼,“以你之心,度他人之腹,未免太可笑。”
“你不图利吗?”被陈郁冷淡的语调冲昏头脑的刘彦临质问她,“你关注这些不就是为了搞死竞争对手,好自己一家独大?”
陈郁避开刘彦临触碰过的地面,迈步下楼。
刘彦临那双死鱼似的眼睛翻动,连滚带爬地追上陈郁的脚步,扑腾的动作激起了许多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