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父终于抓住机会,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和陈郁聊上几句后,纪惜桐紧绷着的思绪也为了他而松弛了。
“一诚一直这样走下去,所有的损失就都是你自己承担了。”陈父拿捏着腔调,一开口便说教意味便很足。
“餐桌上不聊工作上的事。”陈郁不咸不淡地答道,很明显在回避这个问题。
陈父拨着碟子里的蔬菜,神态和吃了瘪时的陈郁很像。
纪惜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想通陈郁性格沉闷的原因了。
陈父离席的间隙,纪惜桐轻拍陈郁的手背,示意她靠近。
“怎么了?”陈郁凑近了听她说话。
“你们家是不是除了陈聆,性格都挺闷的?”纪惜桐和她咬耳朵。
她们贴得实在太近了,陈郁忍不住托住了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
“怎么看出来的?”她问。
“一种直觉。”纪惜桐答。
“你是觉得我和我爸性格像?”陈郁轻笑。
“有一点吧,但不是很一样。但是你们两个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其他人也是这么说的,我和我爸像,小聆和我妈像。”
“那我看人还挺准得嘛。”纪惜桐有些小得意。
身旁忽然想起了陈聆的咳嗽声。陈郁和纪惜桐迅速隔开距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似的。
片刻后,陈父拉开了座椅,重新落座。
纪秉怀在妻女的劝说下最终悄悄搬离了老式小区。
出院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整理在代工厂拍摄的相片。
拍摄冒着的风险比较大,许多张相片都因为时间限制拍得很糊。
微型摄像头录制的视频画质也不是很好,纪秉怀回忆着当时拍摄的场景,几乎是一帧一帧地筛选有用的画面。
他看到两眼发花,不得不闭目养神。即便是这样,他的眼前似乎还有闪烁着的光点,指引着他不断沉入回忆。
电光火石间,纪秉怀眼前浮现了车间尽头办公室桌面上层叠的纸张。
没有人看守的第一晚,他摸进了那里,出于职业敏感,将桌面上的文件也拍摄了下来。
纪秉怀坐直身,从头翻起了那几张相片。
最清晰的那张相片角落里有两张增值税发票,仔细观察,能看清发票上的数字。
他放大了相片,看到了两串一模一样的发票编号。
嗡的一声,耳畔似是炸响了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