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输进了手机,正好是十一位。
心思细腻的陈郁明白她的意思,很快拭去了模糊的铅笔字迹。
她和纪惜桐就这样相识了。
一切都很巧合:她们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在同样的年级,尝试学习相同的语言,有着同样的性别。
见面那天,纪惜桐穿着长款的浅灰色针织衫和纯白色的长裙,气质干净温柔。
她望着陈郁浅笑,面上绽着漂亮的梨涡。
陈郁对纪惜桐是一见钟情的。
往后的日子里,她借着学习德语的由头接近纪惜桐。学着学着便丢失了兴趣。
学校的人工湖边,纪惜桐用轻柔的语调讲解着小诗里的单词。
“liebe”纪惜桐轻声念道,“die liebe het nichts。”
耳畔是她的声音,眼里只有她的侧颜,陈郁无心去听讲解了。
觉察到她的失神,纪惜桐温声提醒她。
陈郁迟疑了许久,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我好像没有学习德语的兴趣了。”
见她有些失落,陈郁忙补充道:“我怕不能再和你见面了,所以一直没敢说出心里话。”
纪惜桐眼中的落寞散去了,她眉眼弯弯,语调里沾染了笑意。
“为什么见我就一定要学习德语呢?”她顿了顿道,“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呀。”
“随时都可以?”
陈郁抬眸。
“当然。”纪惜桐的笑容更温柔了,“因为我很喜欢你呀。”
感情上的事,陈郁是个不折不扣的榆木脑袋。
面对纪惜桐流露出的如此明显的爱意,她过了许久才有所反应。
暧昧期的内敛试探几乎贯穿了她们相知的全过程,无数隐秘的小细节里,纪惜桐曾无数次向她表达爱意。
陈郁于她而言是特殊的。
特殊到她有点小洁癖也可以和她一起饮用一杯咖啡,特殊到她会用她不了解的语言倾诉她的喜欢。
她们理所当然地走在了一起,两个无比契合的灵魂相互扶持着度过了很长一段温暖的时光。
直至,死亡将她们分开。
“那这十年间的事呢?”
心理医生在纸上记下一段话,缓缓道。
思绪归位,陈郁眸中似水的暖意淡去了。
“你是说她吗,还是说我?”
“都可以。”心理医生道。
“我麻木地活着,循规蹈矩,生活没有一丝波澜。”陈郁平静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有灵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