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答复,陈聆终于坐进了副驾驶。
“这次不用我当司机吗?”
“方便你路上吵架。”陈郁阖上车门,发动了汽车。
陈聆留意着她的神情,仔细分辨着她的话。
视线下落时,陈聆看到了陈郁手腕上的编织链——蓝白相间的,看着清新且充满活力,和陈郁一身的黑白灰搭配很不搭。
“手绳很好看。”陈聆道,“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戴?”
“一直装在口袋里。”陈郁道。
这是显然是假话,纪惜桐去世的这么些年,陈郁身上极少出现颜色明亮的衣服和配饰。
陈聆注意到手绳边角虚扣着的结,顿了片刻才道:
“是她的遗物吧。”
陈郁默认了。
“姐,你哭过了。”陈聆注视着她,那种令她紧张不安的情绪又漫上来了。
陈郁注视着车流,语调平淡:“眼睛是被风吹红的。”
又是假话,陈聆在心中道。
即将通过红绿灯,车速降低了很多,车辆停下的那一刻,陈聆抿了抿唇,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姐,你其实都听到了吧。”
她的情绪和语调一样低落,听得陈郁也有所动容。
陈郁轻叹息,安静了良久才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那种想法。”
“因为我足够了解你。”陈聆一字一顿道,“你最近的情绪很不对劲。”
“我一直是这样,没有什么不对劲。”陈郁蹙眉,微偏首。
“这不一样。”陈聆语调急切了很多,“她刚去世的那会你都没怎么哭过,他们都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深。但是我在你身边就很清楚,你那段时间到底是什么状态。”
车停下了。
车辆汇聚在一起,等待着信号灯的变化。
陈郁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忖些什么。
“是什么状态。”她问。
陈聆蜷着指节,眼眶有些泛红,她隐忍着那种恐惧感,低低道:
“我有时候觉得,你就是个安静的疯子。”
陈郁看向她。
“那段时间,无论他们安慰你什么,你都会安静应下。”
“介绍你去认识其他人,你也会答应。让你专注事业,你也会表示赞同。我也以为你是真的放下了。”陈聆喉头哽得厉害,“你每次都和我说是最后一次去看她,但是十年过去了,你每周都会给她送百日菊,无论搬家到哪里,身边都留着她的东西。”
“你会给死人布置房间,会给死人买生日礼物……”说道这里,陈聆哽咽了下,“你真的放下了吗?”
陈郁的目光涣散了,陈聆的话一下将她拉进了那段她不敢触碰的回忆。
纪惜桐去世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理智的人。
在医院抢救室前等待的那几个小时,纪家父母一直在默默流泪,她的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眼中的茫然大过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