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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我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在简陋的小餐馆,其乐融融的吃着饭菜,小孩儿在龄龄怀里睡着,他们两个亲昵极了,要分开的时候,还很舍不得。我恍然产生种自己是硬拆散他们一家人幸福的坏人,我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的是坏心吗?”

“可那个男人是个人渣啊!好吃懒做,做着靠赌博天降巨富的梦,靠吸我的血汗钱度日的人渣啊!我很爱龄龄,可我真的很失望,很伤心。我让她们离开了我的家,不再管她们,哪怕她再次回来求我,求我救那个再次被赌债逼迫得四处逃窜的男人,我没有见,也不会再救。”

“然后我等来了龄龄惨死的电话,警察说,她是被活活打死的,小孩被锁在房中,才逃过一劫。”

孟椒捂着心脏的位置,回想起了那天。那天,她如身处在不真实中,麻木而机械地和警察处理完所有,等到夜深人静,看着坐地上啼哭的小孩,才真的意识到,她将再也见不到她的龄龄。

“原来,彻底失去我的资助,人渣终于暴露出真面目,据那些邻居说,龄龄隔三差五就被打,”孟椒的眼泪直往外涌,“该多痛啊,可她来找我,我以为又是为那个男人,没有听完她的话,任保安拦着她,抛下她离开,她那时是什么心情呢?会不会难过妈妈为什么不管她?”

“我为什么在该管她,该保护她的时候,对她视而不见……”

阮书西拿纸帮她擦眼泪,将她抱在怀里。

“思岭那时候还小,我知道她是无辜的,”孟椒抽泣,“可我忍不住,我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到她那个人渣父亲,想到他害我失去龄龄,心理医生也告诉我,让我最好不要见她,所以我总忙工作,将她丢给保姆。”

“等我的心理状况好了些,我见她的时间才多了些,我发现,她长得越来越像我的龄龄,真好,我的龄龄又回来了,可她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深究我对她的感情是来自于谁?”

“她那倔脾气,太像当初非要和人渣在一起的龄龄了,我又开始恐惧见到她,医生说这是创伤应激后遗症,因为相同的境况,勾起了我过往恐惧的情绪,加上本来就没有好的躁郁,我险些伤害了她……”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好不容易由她建立起来的亲近有了裂痕,谁也不去修复。”

“我这一生,在处理亲人关系上,真是糟糕透顶,真是失败……”

孟椒的眼泪流干,过度激动的情绪过去,反而显得平静。

知道了整件事的原委,阮书西一时如鲠在喉,孟思岭的妈妈,太傻了,傻到最后失去生命,人渣究竟是怎么迷惑到她,让她做到和生了她,用爱养育她的妈妈如仇人,甘愿断绝关系也要和人渣在一起?

“小西,”孟椒的声音也变得疲惫,“以后,她只有你了。”

阮书西的喉咙有些发紧,没有说出回应的话。

“我想,她在等我和她说声对不起,”孟椒拍拍阮书西的手,“你帮我带给她,好不好?”

当面,她难以说出口,一方面,她理性上知道孟思岭就是个孩子,是无辜的,可心理上一直无法接受,怪就怪她有个人渣父亲。另一方面,她对无辜的孟思岭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她无颜面对,每次见面,也要用最刺耳的话掩盖住自己内心的不安。

阮书西点头。